他连五郎的尸身都不曾寻到,只是草草立了衣冠冢, 便策马回程。

他想不明白, 怎会在哪处吃了败仗,嘉峪关, 他十四岁第一次胜仗,便是在嘉峪关, 如今竟在那处折损兵将,还送了两个弟弟的命。

昔日风光神气的大将军,如今每日不是饮酒倒在弟弟棺椁上说醉话,就是呼呼大睡, 不修边幅的模样, 哪里还看得出往日的影子,押解他的人, 无不可惜。

几个心腹私下道:“爷这是没了心气儿了。”

“五爷跟七爷的死,对爷打击太大了,这可是爷最看重的两个弟弟。”

“听说上京府里又出了事儿,爷总是这模样, 也不是个说法啊, 哥几个都说说怎么办?”

“要不咱砍了这几个押解咱的官差,跑了算了。”

“跑去哪儿?”

“听说淮安王反了,打着清君侧的旗号, 在西北称帝了,咱去投奔?”

“他娘的, 那老小子都能称帝,我们二爷难道还比他差不成。”

心腹嘟囔着转身看了一眼,他口中文武双全的二爷,只见漆黑棺椁上躺着醉汉,官差也不管他,连双腿枷锁都不曾上,由着他发疯。

只听他嘴上念叨着:霜髭拥颔对穷秋,著白貂裘独上楼;向北望星提剑立,一生长为国家忧。

向北,望星,兄长没护好你们,兄长无能,守不住漠北,也护不住手足。

心腹长长叹气一声,“你们瞧二爷这模样。”

“公孙先生,如何才能让二爷重新振作起来,我等也好继续追随二爷,干一番事业。”

公孙无扫了一眼穆元承,蹙眉沉吟半晌,“再等等。”

“公孙先生,咱们究竟等什么,眼瞅着过了前面那条河,我们就到邺城,离上京不过五十里,非要等那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来治罪不成,老子听说那几个官差说,从二爷书房搜出点东西,那群鸡崽子,想治爷爷们通敌卖国之罪,这不得砍脑袋,抄家抄个十八代,他奶奶的,老子那婆娘,自打跟了老子,一天福都没享到,倒是要先送命。”

说到家中妻儿,几个心腹一时,也是意志消沉,好似看不到希望,公孙无安抚众人道,此乃二爷迷惑官差之举,心中却拿不准二爷是个什么打算。

心腹们头脑简单些的,便信了,心思活泛些,虽有怀疑,却也只得如此,毕竟他们追随穆元承多年,此时若是叛离到他人阵营,也得不了重用。

一行人来到邺城,几个官差要住店,钦犯们便睡在马厩里,图个省银子,但是回去朝户部要银子时,那又是狮子大张口。

只是在那棺椁放在哪儿时起了争执,棺椁乃是太子赐予英烈,用得是上好寿材,规格庞大,店家嫌晦气不肯让抬进客栈内,休说摆在正堂,便是包个上个包间,掌柜也得衡量。

几个官差面面相觑,又舍不得出高价,也要一并挪去去马厩。

跟着穆元承多年的几个老部下,当即看不过眼,争辩起来,只可惜手脚受重枷铁锁所缚,再好的功夫也施展不开,官差拿来浸盐水的牛皮鞭抽他们。

他们赤红着脖子直呼,“给爷爷挠痒痒呢,有种解了爷爷身上这铁刑具,真刀真枪同爷爷赶上一场。”

“张彪休要放肆!”

公孙无呵斥住闹事众人,回头瞧见穆元承靠在客栈栈台处,披头散发,像个无赖汉一般同掌柜讨要酒水来喝,痛心难抑,可七爷生前实在是条汉子,哪里死后还要受此辱。

“几位兄弟,我们七爷生前也算是护卫一方安宁,杀敌无数,此事败战,是在下这谋臣之过,算错攻城时机,小可这还有块祖传的玉佩,还请几位兄弟笑纳,让七爷能住上房包间得个清净。”

领头的官差接过那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