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皇叔祖这场病,竟然如此严重……”
司徒曳心里颇有些愧疚和自责。乍一听到司徒宪病倒的消息,他不否认自己也没当回事,甚至闪过一丝念头,觉得叔祖是不是在装病。好端端的怎会突然下痢不止?虽说处在软禁状态,饮食的供应绝对不会短缺,也不可能有人那么大胆从中做手脚。
既然程艾都做了确诊并且尽心医治,司徒曳不得不承认自己错怪了叔祖,心中更是愧疚。司徒宪病倒已有四天,自己还未前去探望过他……
“朕去看看渤海王吧。”他轻叹一声,对程艾说:“晚饭后你陪着朕去。就……不要告诉景肃了,免得他担心。”
程艾略略迟疑,行礼答了一声“遵命”。司徒曳又是一声轻叹,心里又多一份对李景肃的愧疚。并非他有意隐瞒,只是李景肃对司徒宪提防至极。若是被他知道,要么坚持陪同,要么干脆不让自己去。他也不想为这件事再与李景肃别扭。
他现在已经不会再相信司徒宪的蛊惑,为什么李景肃还是这么防备呢?到底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叔祖,又已经被软禁起来了,还能有什么事?
怀着这样的想法,照例与李景肃在宵衣宫用过晚饭之后,他便哄着李景肃早些歇息。也是凑了巧,李景肃从早上开始便有点发热,到晚上愈发加重了几分。精神不济之余不疑有他,从善如流地歇了下来。见他起身离去,问了一句:“你去何处?”
他回身笑了笑:“很快回来,不必担心。”
李景肃便也没再追问,只笑道:“那你快些回来陪我。没你在身边,我心不安。”
他含羞带怯地笑了笑,到底没说实话。
带着程艾往司徒宪的住处走时,他心里也在不住烦恼。到底要怎么安置司徒宪,李景肃旁敲侧击,郑琨直言询问,都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放了是断然不可能,可也没有非杀不可的理由。颍州与襄城的联合尚未有实质进展,此刻正是联络人心的时候。颍州多少流亡士人在盯着他跟李景肃的动向,平白无故诛杀从江南远道而来的亲族,岂不是寒了人心?
他知道江南的朝廷离不了司徒宪,司徒宪自身当然也知道。因而他始终对于司徒宪自投罗网一般前来颍州的举动,怀着善意的解读和期待。
道理显而易见。自投罗网,自是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若非坦坦荡荡心怀诚恳,母后和弟弟、还有皇叔祖自身,又怎会做出自毁长城般的举动?
或许可以听从李景肃的建议,等司徒宪这次病愈,派遣可靠之人把他送去襄城,交给李熙和羊谊看管。远离颍州和中原,就不用担心他发挥身为皇族的影响力,再掀起什么波澜。也能让景肃安心,再不用担心他蛊惑自己,让自己动摇。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他轻叹一声,仰望无边暗夜。无星无月,夜色晦暗。已经入夏,即便是北地颍州,天气也渐渐转热,正是用兵的好季节。
诚如李景肃断言,近来陆续收到几份情报,代国确实在进行军队的调动和集结。虽然出兵动向尚不明朗,目标不难推测,要么是襄城要么是颍州。考虑到平栾与襄城之间隔着天险大风谷,且已被李氏和也利氏的联军占据,刘辉发兵南下、进攻颍州的可能性无疑是最高的。
战事可能近在眼前,颍州暗中也加强了战备。他与郑琨、李景肃、也利桢等人商议之后,决定暂时秘而不宣,避免颍州军民过早陷入对于战争的忧虑。在这节骨眼上,他确实不能再对司徒宪的事拖延不决。他有义务让对他更忠心、更重要的人们,看到他的决心和诚意。
司徒宪的住处位于整座颍州府衙的最外围,房间相对独立。郑琨这样安排的用意显然是想让他尽可能远离核心区域,也便于加强戒备。
看守的安排归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