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忘了,而是家父一早吩咐了,请我单独带王爷前去相见。”郑邕行礼道,“有些事,毕竟不便当众商议,家父说,还请襄王见谅!”
郑邕直接带着李景肃从后宅的侧门进入内院,没有走府衙正门,李景肃看出是为了尽可能避人耳目。
颍州府衙的设置同样采取了前院公干、后院私宅的形式。宅邸并不奢华,整体风格沉稳朴实,不过修建得相当宽敞,后宅有好几进院落。为了迎接天子御驾,郑琨将最好的院落腾出来,自己和夫人搬去了次子郑燧的住处。
两人来到后宅主院的正房外,正好听见司徒曳清朗的声音对郑琨说道:“所以朕想要找到一种方式,能够不负天下、不负他。”
李景肃心口一滞,排山倒海般的激动之情涌上心头,一时间迈不动步子,也说不出话来。郑邕也停下脚步看着他,良久,轻声道:“襄王能到陛下如此倾心相待,实在令人羡慕。”
“李景肃何德何能……”
“进去吧,莫让陛下久等。”
李景肃点点头,收敛了情绪,故意加重脚步,和郑邕一前一后入内拜见。灯下,司徒曳和郑琨相对而坐,早已交谈多时。在李景肃没来之前,司徒曳已将自己在朔阳城破之后的遭遇,尽可能据实告知郑琨除了那些受辱的细节。
因而李景肃一进来便感觉郑琨看自己的眼神,和先前进城的时候有了些许不同。
“襄王请坐吧,早已等你多时。”
司徒曳轻声说着,给了郑邕一个眼神。郑邕会意,退出房间时关上房门,自己守在门外。
“朕方才已经将你的事说给刺史知道。深夜请你二人前来,也是因为有些事,必须朕与你二人先行商议,才能底定根基。”
司徒曳嘴上说的一本正经,神情却有几分羞赧,或许是猜到刚才那句真情流露有可能被李景肃听到。李景肃心里舒坦了不少。他就是这么没用。司徒曳的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一句话,就能让他打消顾虑、百死无憾。
李景肃对郑琨道:“既然皇上已将前尘因由如实相告,我也不对刺史大人客套。从前各为其主、互相敌对,但今后我们北茹李氏、也利氏两部,真心拥戴陛下,希望能与颍州、与中原兄弟,化干戈为玉帛。大周立国,皇帝登基,只差颍州一句话。”
郑琨轻叹一声:“其实就我本人而言,认为此提案甚好!李襄王的人品和才能,我神往已久,在颍州和中原也是威名远播。陛下能获得襄王的拥戴和支持,我很为陛下感到高兴!陛下能平安归来,也是得襄王护佑,才有今时今日。”
话锋一转:“只是颍州的事,并非我一人说了算。犬子将陛下的诏书奉回之后,我早已分别与各位文武官员、士族名流议论过,结果可谓喜忧参半。”
司徒曳叹息道:“朕知道,与异族联合立国之事,前所未有,当然会有人无法接受。可朕想的是,即便是异族,也不是非要其臣服才可共存吧?朕虽说不想让襄王以‘归降’之身份进入颍州城,还是有人言辞之间,说北茹两位阿鲁达是归降而来。再说,他二人实力强大却甘愿向朕称臣,足以证明诚意。为何咱们中原的士人,非要争一个虚假的名义?”
郑琨一时无言。李景肃又道:“其实刺史大人方才所说,也不甚准确。以我今夜在接风宴上所见,大人在颍州仍是一言九鼎。颍州士族大多以大人马首是瞻。只要大人同意,大周立国并非难事。”
“我是担心,一小撮人心浮动,可能会串通起来,合谋作乱……”
“这个担心我是赞同的。我支持永嘉帝陛下,也同样经历了部族叛乱、君王猜忌,险些连命都丢在平栾。”
李景肃轻描淡写的叙述,郑琨分别听自己儿子和司徒曳都说过,早已知晓前后过程,当下倒有几分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