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宴会整体的气氛看似和睦,人群中有意无意投注过来的种种视线,即便是他们两个见过大风大浪的族长,也感觉有些局促。那些视线中的情绪太复杂,他们能感受到,也能理解。

但也因此而感到不安。

尤其是李景肃。他没想到司徒曳会当众提出收复朔阳的提议,还让他和郑琨商议计划。朔阳之战对他来说,早已不如当初那般荣耀满心。有时他甚至后悔,干嘛要去攻打朔阳、还焚烧了皇宫,让司徒曳记恨自己一辈子?

可如果没有朔阳之战,也许他一辈子都没有和司徒曳坐在一起的资格。

宴会十分克制,没有安排歌舞表演,也没有持续到很晚,敬酒祝词都很有分寸,从头到尾都显得客客气气。结束之后,李景肃和也利桢被郑邕亲自带去住处,司徒曳则在郑燧、方淮、程艾等人的陪同下,进了郑家的后宅。

分开居住,他们从一开始便想到了,也都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在中原臣民的眼皮底下公然同室共寝。尽管心里早有准备,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李景肃还是感到一阵失落。

是不是被撒罕说对了,他干了件还君明珠的蠢事?

心情郁闷的李景肃一路上闷不做声,倒是郑邕一直在跟也利桢闲聊。能听出郑邕在极力安抚也利桢的情绪。可能他也感觉到宴会上的气氛有点压抑,担心也利族长不悦。李景溪和也利岚倒是叽叽喳喳地用北茹话聊个不停,迟钝得令人羡慕。

进城的一千北茹骑兵,大致上是李氏六百人、也利氏四百人。郑琨给他们安排了府衙附近的一处空宅,供主要人员居住。大部分的骑兵则被安排在城中的兵营,和颍州兵同在一个大兵营,但分开了营区。李景肃特意把穆陵安排过去,让他管束士兵,试着和颍州兵化解敌意、和睦相处。

等完全安顿下来,夜色已深。也利父女和李景肃打过招呼后自去休息。李景肃也脱下穿了一天的护甲,正要洗漱就寝,郑邕忽然去而复返。

“郑公子还有什么事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