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好酒相待
马车驶入武馆别院,过了石桥,是一绿木乌瓦的小亭;亭外摆了两条矮木长桌,其上置白窑朱樱梅瓶,插以柳枝,间隔双子青石盆景;亭后通两条文雅小径,径通深处,有庭院门廊,廊后得见夫子院,院后堆了数十个梨花木酒桶。
许三七掀开车帘,锦布珠串从手背划过,指尖感受到一丝雨后润气,院内的青石板浸成二色,青黑一块灰白一块,日光浅淡,逐渐模糊了这二色边界。
雨当真只下了半日。
车轱辘缓缓停在院后,陈奇叩了叩车厢,温声提醒道:“三七,到了。”
许三七带着小枣下了车架,左顾右盼地打量了一会儿庭院,问陈奇:“木兰还在演武场么?”
陈奇颔首,将她带来的大包小包交给廊间的侍从,“她告了两日假,演武场这会儿正热闹着.....”
话未说完,他顿了顿,垂首看向许三七,琢磨道:“要不我差人去催催?”
“不用。”许三七摇头,“你帮我拖一拖她,我与夫子有事相商。”
陈奇闻言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低声同她说:“从演武场往这儿来少说也要一炷臭的功夫,木兰昨日被几个同窗缠着比试,一时半会过不来的。”
说完,他又招来几个女侍,差她们带小枣去庭院里玩。
“小枣跟姐姐们去玩一会儿,阿姐有事要办,等你二姐来了咱们再一块儿走。”许三七放开妹妹的手,蹲下来轻轻嘱咐了几句。
小枣似懂非懂地听完,猜到要等二姐来才能开饭,又瞧见庭院中有秋千,乖巧地跟着人去了。
许三七站起身,瞥了一眼屋檐,头顶的瓦片发出三两声碰撞声,入耳清脆,她唇角弯了弯,随即跟着侍从进了堂屋。
屋内门廊敞着,一眼能看尽院中景,回廊拐角下有金鱼池,池旁置雅座,座后有编钟,院中得闻水声,徐徐微风入廊下,拂动半卷竹帘。
廊后一方紫檀小桌,对坐放蒲团,徐庐半撑着身子倚在桌上,见人来了,缓缓开口:“子朝,你找个座儿。”
“是,夫子。”
陈奇熟练地从屋角的杂物堆里翻出蒲团,乖巧地在桌边坐下。
“徐夫子。”许三七拱手作礼。
“嗯。”徐庐抬手指了指对坐的蒲团,“坐吧。”
走近了,许三七才闻见屋内有淡淡酒气,她落座,让侍女将她带的东西取来。
一道凉拌熟牛肉,一碟八臭盐酥花生,一盘辣拌猪耳,于桌上一一排开,辣臭味扑鼻,勾得人口齿生津,徐庐微微支起身子,轻咳了一声,朝一旁的陈奇挥了挥衣袖。
“夫子,昨儿已经开过一坛了.....”陈奇诺诺道。
徐庐瞪了自己这个木讷弟子一眼,斥道:“既是来了客,怎能不以好酒相待?”
陈奇别无他法,只好悄声吩咐侍从,起一坛清爽些的果子酒送上来。
“你昨日来,是为沈家事?”徐庐捻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语气平平。
昨儿她见完沈家那几个小子,当下便托了陈奇给自个儿带话,徐庐自然以为她是为这事儿来的。
侍从将釉色葱青的葫芦执壶端上桌,些许热气从温碗里溢散而出,浅口的酒碗两指可圈,酒液没入其中,白瓷碗壁洇上了泛青的酒色。
“沈家之事,承蒙您庇佑。”许三七将碗中果酒一饮而尽,端正道:“但我昨日是为木兰的事来的。”
徐庐顿了顿,而后笑了两声,酒碗抵在唇边,他道:“这话听着新鲜,拜在我门下的弟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他们的族亲大多深觉自个儿才是最知晓他们的人,如昨日这般找上门来问我的,你倒是头一个。”
“夫子觉得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