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启正在批复奏折, 听到内侍的话, 他慢慢抬起头, 静静地看着摇曳的烛火。

自他登基之后, 大事小事多如麻雀, 就顾不上怎么休息,昨儿又是一夜未眠, 连夜赶批奏折。

朱承启揉着太阳穴问:“什么时候了?”

“卯正三刻, 您该上朝了。”内侍道,又垂头躬身唤了一声:“陛下......”

朱承启闭着眼睛, 轻捶眉心问:“什么事?”

内侍犹豫了一下才道:“太帝君垂帘听政之事,陛下真的不再考虑?”

朱承启蓦然睁开眼,他抬起头,漠然问:“这话谁教你说的?”

内侍听这语气不对,连忙跪下求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朱承启登基之后,原本的帝君就变成太帝君,照旧把持着后宫,但他还不满足,手越伸越长,想要垂帘听政。

而今朱承启二十有五,太帝君垂帘听政不合情理,他便回绝了此事,也不想再提。

太帝君那边仍不罢休,竟明目张胆的将新皇的内侍全换成自己的人,宫中乱了规矩,下面的人怕也是偷着笑吧。

念及此,朱承启纵是好修养也没了耐心,把笔丢到一边,叫陆公公过来替他换朝服。

“你入宫多少年了?”

“回皇上,奴才十二岁那年入的宫,一直跟着先皇,已经十七年了。”陆公公说着话,手下的动作不停,不知不觉间已经替皇帝具服完毕。

“以后你来伺候朕。”

陆公公应了是,随后跟着皇帝跨出了御书房门。

太和殿那边很快就有官员唱礼:“皇上驾到。”

殿内一片寂静,百官纷纷跪下行礼。白底皂靴稳稳踏入殿中,在内侍的簇拥下,新皇缓步走上丹陛,伸手摸了摸龙椅的扶手。

光滑细腻的云龙蒲垫一尘不染,他撩起朝服便坐了下去。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这把椅子已经属于他了,现在他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承启从容抬手:“众卿平身。”

繁礼之后,兵部尚书站出来,躬身奏道:“启奏陛下,北漠矇族业已归降,成为我朝的藩属部落,她们前任王帅赵欢至今下落不明,赵欢之妹赵驹暂代王位,陛下一日不赐封,矇族一日无正主,臣怕......”言止于此,她便不再说下去。

这时候张珏站了出来,新皇登基之后,她很快就升为刑部左侍郎,兼领詹事府少詹事。

詹事府原为东宫与后宫所设,新皇膝下无女,但张珏从始至终就是朱承启的人,她站出来议事便是理所应当。

“微臣附议。”张珏不紧不慢地说道,“赵欢、赵驹姐妹不和,意见也不一致,这些年来赵欢四处征战,吞并周边小国,后又自不量力妄图吞掠我朝疆域。这里面多半是她身边奸臣的煽动,如今赵欢虽逃,奸党不散,还请陛下尽快为赵驹赐封。”

这事朝中皆知,赵欢生性残暴,手下猛将如云,一味的扩张领土,打了周边小国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居然跑来以卵击石跟大犁动手,大犁泱泱大国,自然是不怕她的。

可矇族是游牧民族,族人个个人高马大,自制的弩也不容小觑。

况且她们地处北漠,满地黄沙,便是赢了也得不到太大的好处,输是不可能输,只是当中的损耗不值当,和她们打,大犁吃力不讨好。

再者大犁北方局势不稳,门阀士族拉帮结派,其中还有著名的司徒家,司徒家号称亲军十万,近年隐于山野不问世事,不属于任何国家。

当年司徒老将军为武帝所错杀,老将军死前立下遗嘱,不许报仇,但司徒家对大犁总有怨气。

地理上,司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