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自嘲间竟然真的有某种刚刚好的温度包裹住了他,将他自一片昏沉的深渊中捞出。
睁开眼时,视线模糊得厉害,依稀有一张迷蒙的面孔近在咫尺。
那是谁?会是谁?又能是谁呢?
他想伸出手去,然而身体乏力得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恍惚间答案就在唇边,只是又觉得荒谬,可是再三迟疑,仍是忍不住开口叫出那个名字。
“张……衍?”
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目光终于不再涣散,那张脸一点点变得清晰。不容错认。
“大师兄醒了。”张衍直起身,神色平静如常。
齐云天望向他时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伴随着张衍的动作,他意识到了自己袒露的胸膛与暴露在外的疤痕。他几乎是发自本能地想要拉扯上衣襟,不愿意将身体的不堪暴露在张衍的视线下。哪怕在“花水月”中已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但他仍无法面对张衍清醒时那敏锐得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
丑陋的不仅仅是那些无从愈合的伤痕,还有这副虚伪皮囊下包裹的心肠。齐云天知道这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但他仍是想在张衍面前保有一个三代辈大弟子应有的仪容。
他终究还是希望,在张衍眼中,自己是一个端方有礼的人,至少能担得起他那一句“大师兄”。
可是手没能抬起就被张衍按了下去,他看向张衍,后者却错开了目光,指尖蘸了药膏,平静地敷上他想要掩饰的伤口。
“事急从权,有所冒犯,还请大师兄见谅。”张衍将最后一点药膏涂抹均匀,这才把药盒合上收好,替他将敞开的衣襟重新拉拢整齐。替他整理到领口时,他手上忽地一顿,但随即仍是流畅地完成了这个动作。
张衍话语坦然,齐云天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才醒来时脑海里也是一片浑浑噩噩,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此刻他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这片竹楼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座洞府,但光从那些冷淡的陈设和张衍的态度中,他也大抵能猜到这是昭幽天池的某处。
自己怎么会在张衍的洞府里?何况还……齐云天只觉得头疼得更厉害。
“大师兄恐是在掌门真人的法雨中待得太久,气机受损,我见师兄身上有伤,便擅自用了些伤药,眼下可觉得好些了?”张衍坐在榻前沉声询问,神色淡然,“此番是我连累师兄了。若非师兄答允了我……”
齐云天暂且放下了去理清头绪,摇了摇头,先截断了他的话:“我答应过你,退位一事我自当一力承担。掌门若是问起,你只做不知便好。”
张衍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便移开:“掌门召我前去询问此事,我亦是如此答的,只是委屈师兄无故受罚。事后我见师兄气机不稳,便自作主张带师兄来昭幽天池休养,还请师兄勿怪。”
齐云天终于从一片纠缠杂乱的记忆中揪出了一丝前因后果,谈不上松了口气,反而有些惴惴。他不清楚张衍是何时来的,也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失去意识的,若是就那么不省人事了反倒来得轻巧,只怕一时动摇,便说了什么胡言乱语。这么一想,心中便是一沉,偏偏面上仍要撑出得体的笑意,再掺上些许恰到好处的欣慰:“张师弟哪里话,此番当是为兄谢你才是。若非你将话说得妥帖,掌门想来也不会轻易撤了责罚。”
胸口的旧伤仍在作痛,却比之前好上许多,他尽量忽略掉那种不适,温言道:“那我便暂且叨扰了,只望不曾妨碍师弟修行。”
张衍略微一笑,点头起身:“那师兄好生安歇,我先不打扰了。”
齐云天看着他转身时的背影,终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仿佛张衍待他来得比从前还要客气了些。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安,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哪里失了分寸。
“……张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