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不觉坐得更端正了些,专心致志地听着。

“渡真殿主虽俗家出身平平,但毕竟仪表气度不凡,也着实教女儿家心折。我那胞妹对他可谓是一片痴心,原想引他入我玉霄派修道,谁知世事难料,那张衍竟在成婚后不久便弃我那胞妹于不顾,改上溟沧入道。有这等始乱终弃之事在前,玉霄对这位溟沧派张真人自然存了怨怼。”周雍说至此,口气愈发沉重,“不瞒几位真人,今日之事本该是由上人亲自前来,以表郑重,但我那苦命的妹妹却总归惦记着这位旧日的夫婿,我拿她无法,这才请命前来,只为替那张衍周旋一条活路。”

“……”

谭定仙虽听得极是兴起,面上却需得保持一派掌门的庄严之相,只能在心底里反复咀嚼这桩八卦;乔真人起先听得不以为意,而后又深以为然,面露几分叹惋不齿之色;戚掌门面无表情地消化了一下这段渡真殿主的风月,一时间反而更看不透面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意欲何为。

反是庞真人忽然道:“张真人当初既有机会入玉霄修道,又何必舍近求远,抛下结发妻子改投溟沧?”

“这也正是我不解之处。”周雍叹息,“听闻张衍入得溟沧时,乃是先入下院修道,千辛万苦才得真传弟子的身份。若只为求道,他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一直未曾主动发话的沈梓心似有所悟,轻声道:“听闻溟沧派并不避忌弟子修行别派功法,而玉霄派于功法道术一途却把守得极严?”

周雍却正色道:“溟沧派与玉霄一般,乃是万载名门,断不会姑息养奸,纵容这等邪魔外道。若张衍当真身负那等鬼蜮伎俩,溟沧岂会留他至今,还容他入主渡真殿?其间必是有什么误会。”

“如周真人所说,或许正是因为这张衍身怀异能,溟沧派才有意扶其上位,以做他日清除异己之用。”肖掌门眉头紧皱,连连摇头,“其心可诛。”

第621章

殿内忽然静得生出几分寒意,大殿深处一尊足有数丈高的三足香炉里焚着气味冷淡的香,寥寥青烟虚浮而出,像是要人心上蒙一层雾。

谭定仙虽觉得殿中气氛教人如坐针毡,却也不敢动弹,只心有余悸地观望向殿外灰沉的云色。天愈发的黑了,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无所适从的焦虑,那股子压抑像极了雷雨前湿闷。

除却溟沧与少清两派,魔宗六派也不曾到场,也不知是否在等着玄门内斗个两败俱伤?

重重思量压得谭定仙有些喘不过气,他暗暗瞥了眼始终从容不迫的周雍,仍拿不定对方一阵乱石铺街背后的意思。

“戚掌门,庞真人,还有沈掌门,”周雍看向对面三人,突然话题一转,语气极是郑重,“我知玉霄派早年行事确实乖张了一些,以至惹来诸位同道不满,更有人借一些莫须有之事诋毁我玉霄声誉,教人以为玉霄个个都是欺世盗名之辈。这些说到底乃是我的过错,早些年因贪于享乐而放权于门中旁系,以至于给了他们狐假虎威的机会,以为仗着玉霄之名便可为所欲为。只是如今大劫当前,却是无论如何也懈怠不得了,雍今日便在此向诸位真人请罪,往日龃龉,还请海涵一二。”

“周真人一句请罪,便想着教人心尽归玉霄吗?”戚掌门冷冷道,“未免也太看清平都教与溟沧多年情谊。”

论及修为,他如今乃是在座七人中之首,更兼一派掌门之尊,还真观和骊山派也同他站至一处,是以话语分量非同小可。

“不敢,”周雍诚恳道,“雍何尝不知几位真人与溟沧交情匪浅?只是人劫在前,九洲同道当是一心,又何必分玉霄与溟沧?更何况,溟沧乃是名门正派,行事坦荡,光风霁月,纵使玉霄从前多受溟沧四代掌门排挤,也得赞一句高山景行。莫说戚掌门不信溟沧会行此腌?H之事,雍也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