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人身上,余下弟子用尽一生皓首穷经,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第436章
钟穆清显然许久未曾说过这样多的话,激动间岔了气息,低低咳嗽了起来。张衍自那略显空洞的咳嗽声中听出了些端倪――眼前这人的气机凝滞,不仅仅是寿数将尽,更仿佛是急于突破上境反而坏了根基所致。
“渡真殿主想笑便笑吧,如今我自己回首当年那些事,亦觉得可笑得紧。”良久之后,钟穆清才平缓了呼吸,声音沙哑道,“我少时一心只想着在道途上有所作为,出人头地,去到高处,可我得到了些什么?我得到了十大弟子之位,还得到了其他许多东西,可现在想想,又只觉得什么也不曾得到。”
张衍给了他答案:“那是因为你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钟穆清的神色有些渺茫,目光恍惚地落在附近的一处莲纹上:“我想要的,是啊,我想要的是什么呢?其实我知道的,但我不能说。”
“你若是说了,未必会落得如此下场。”张衍道。
钟穆清摇了摇头:“不能说,如何能说得出口呢?我识得她的那一年,不过七岁,还是个方入门的弟子,懵懂无知,而她已是高高在上的洞天真人,独享一份尊贵。我迷途之时,是她牵了我回到正德洞天,后来的许多年,我每每功行精进,肯多赞许一句,多提点一句的,也唯有她一人。”
他忽地哽咽了一下:“我在正德洞天修行时,无论怎样进益,在孟真人眼中都永远不及那齐云天,而恩师却肯对我说,我做得很很好,我很努力。”
张衍皱了下眉,一时间不置可否。
“我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只是忽然有一天意识到,原来能得琳琅洞天那个人一句嘉奖是何等欢喜之事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经走到了一条不归路上。”钟穆清说得缓慢,目光漫长得似在寻觅不可追的往事,“一开始我惶恐极了,辗转反侧,不知如何是好,去她面前问安时,哪怕只是如常的礼节,也唯恐自己泄露了什么端倪。我反复告诉自己,绝不能多露半点不合时宜的心思,只要想从前一样,做个安分守己的晚辈就好,否则等待我的,或许便只有鄙夷与厌弃。
“那以后,日子就渐渐不大一样了。我也不再介意孟真人的宠爱到底给了谁,大师兄又得了怎样的褒奖与赏赐也与我无关,那些仿佛都不重要了。我只要好生修行,到了逢五逢十的日子,便去琳琅洞天问安即可。哪怕有时候我并不能见到人,但是能在殿外那么候上一会儿,也是值得心满意足的。直到……直到后来,门中大乱。”
提及那段旧事,钟穆清仿佛亦是心有余悸:“那时,那凶人与白阳洞天的李真人争那掌门之位,斗得不可开交,恩师为此事哭求了不知多少回,却从不得回应。对她来说,那二人都是一度爱她护她的兄长,她并不在意掌门之位究竟被谁拿了,只一心盼着,争斗的那俩人要无事才好。后来,如今的秦掌门去寻了她,告诉她,若想中止那二人的争斗,护住他们周全,就必须将掌门之位定下。然而以当时局势,那二人将门中闹得不可开交,皆非可以托付的人选。于是恩师便出面,游说了世家,扶持了秦掌门上位。然而白阳洞天到底还是败于那凶人之手,兵解转生,那凶人也……
“秦掌门要革除那凶人弟子籍,本是无可厚非,那凶人斗杀了世家一个洞天,如此处置已是留了情面。然而在恩师看来,这却是过河拆桥,背信弃义。于是十六派斗剑之前,她留了我在琳琅洞天参详道法,而十大弟子中仅存的另一个化丹三重境者彭誉舟,也因胆小怕事,避而不出,最后便只有大师兄一人孤身赴会。我知道,那是她在报复。
“可大师兄到底还是大师兄,那边的险境绝境,他竟也还是拿了个并列第一回到了溟沧。原来我当真没法与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