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此生同许进博的最后一次交集。
7月份,陈康收到泽城文远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即使在学习上没下多大功夫,临考前又经历了那样一番惊心动魄,陈康依旧考了全市第六的好成绩,足以上泽城最好的初中。但那所初中离尚景很近,早在提前填志愿时,就被陈康排除。文远是初高中一贯制,初中教育只在泽城里排名第四,但高中排名第二,且离尚景最远,后者偏北,前者位于泽城最南,属临海区,经济实力在泽城和尚景所在的区不分伯仲。
综合权衡下来,陈康毫不犹豫地填报文远作为第一志愿,成为文远初中部那届新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张子聪虽不如陈康学习优异,但贵在心大,又兼陈碧云半是赔礼、半是激励地承诺考完以后,只要成绩过得去,就给他配电脑。他一高兴,临场发挥好,居然天降奇迹,踩线被文远高中部录取。
陈碧云在家做了一桌好菜,庆祝两个孩子考取了好学校,陈柔伤愈,喜迁新居。
席散,陈柔二人搭车回家。回到两室一厅的出租屋,陈柔继续打扫新家。说是两室一厅,其实就是一个小客厅连一个稍大的卧室,卧室被房东隔成两个小间以提高租金。陈康年近十三,绝无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同陈柔睡一张床,两个卧室是必需的。
可陈柔历经车祸手术、住院、康复治疗等,早已债台高筑,虽陈碧云不催她还钱,但有债在身,总归悬着一颗心,早还清早解脱。
所以要省钱,正经的两室一厅她肯定租不起,退而求其次租这套房,是陈柔目前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选择。除了节流,还要开源,她打算找一份全职的造型师工作,累一点没关系,只要能挣钱。
难办的是,她没把尚景花苑的那些化妆用具收来,以示与许进博彻底划清界限,如今看着梳妆台上几支残兵败将,她颇感后悔,不该为了争那口气把那套吃饭的家伙事撇在那边,重新置办,又是一大笔花费。
家里的现金,要留着二人近期生活,而存折里的那点钱,要预备着开学陈康缴学费。
钱钱钱……人活一世,睁眼闭眼都是钱,有钱从容潇洒,无钱寸步难行。陈柔捏着存折,蹙眉看着上面少得可怜的四位数,千位是阿拉伯数字“3”,牵出一丝苦笑。
六年前,她来泽城时,存折里就有三千块,折腾八年,物价飞涨,结果存款还是可怜的三千,而且还欠下大笔外债,真是越活越失败……
陈柔的卧室门对陈康好似摆设,他敲都不敲,径直推开,好像进自己的地盘一样自然。见陈柔捏着存折发呆,皎洁的面庞笼罩淡淡忧郁,上前抽出存折,翻看一眼,就将其重新扔回抽屉。
陈柔坐在凳子上,只及陈康下巴,他站在陈柔身侧,伸出一双不大的少年人的手掌,将女人的脸轻轻托住,然后转过来。
有些话若不提前讲明,他以后课都没法安心上。
陈康盯着陈柔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揭开那些不堪的往事。
“不止许进博,还有郝德……你跟他们是怎么回事,我都知道。”
陈柔闻言,疑惑瞬间被震惊取代,随后便是无地自容的羞愧,像撒谎掩饰劣迹却被当场拆穿似的手足无措。
她秀眉微蹙,用生气掩饰内心的羞惭与难过,偏头欲挣脱陈康的手,离开这个房间以逃避这个令她尴尬的话题,却被陈康牢牢禁锢。
在陈柔眼里,陈康分明还是个孩子的模样,那双手掌,却不知何时,悄然长出了有力的筋骨,让她无处可逃。
眼底渐有湿意浸润,她无助地辩解:“我也不想的,可我没办法……你……你要责怪我吗?还是嫌弃我?”
想起陈康八岁那年,曾在麦当劳门外怪她丢人,彻骨的寒意朝她袭来,鼻根一酸,两颗泪珠滚落,落至陈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