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行个方便多多照拂罢了,进来容易出去难,张启山也乐得做个人情。

先是给每位在城门口盘查的将官封一个喜气洋洋的大红包,吴家行事风格向来阔绰,那每个红包里都是一块银牌牌,分量不轻,这年头谁都知道钞票不值钱,只有这真金白银才是硬货。那些久不见油水的都个个难掩喜色,又得了上头的命令,只想着今晚去哪儿喝酒花钱,便草草点下人数放了行。

吴家的贡礼官虽然显得年轻,但是脸上总是挂着笑,无论这笑是真是假,到底叫人平添了几分亲近。他一扬手,浩荡的队伍推着满车聘礼慢慢地碾过了那条不知年月的城道。

解雨臣作为未来的小舅子早已站在府外等候,瞧见那行人风尘仆仆而来,翘了翘嘴角,明知是个戏也铺出这么个阵仗排场,比自个儿这个唱戏的还会演,如此认真,也就吴邪做得出来。

“解当家。”吴家贡礼官满脸堆笑地朝解雨臣恭敬地鞠了一躬,“路途遥远,临安那里的生意小三爷实在是走不开,故不能亲自前来下聘,还望解当家海涵。”说完按着规矩,递上了一封红包。

解雨臣掂了掂,笑道,“吴小三爷果然是好大手笔。”

“让您见笑了。”

那吴家的贡礼官发起红包来丝毫不见吝啬,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半点心痛的迹象都瞧不着,解雨臣轻轻摇摇头,既然吴邪如此大方,那么事成之后,这些红包就不还给他好了。

这一天,北平的天气并不好。

三天之后,解家施粥。惊动了半个皇城。

解雨臣亲自站在府外,给每一个人盛上一碗白米粥,他的脸上没有笑,即使所有人都在说,解当家是个好人。他只是静静地一碗一碗地盛着,面对道谢的人不过点头致意,他看着每一个来要粥的人,有耄耋的老人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有身高不到他腰际的孩子,有羸弱的走两步就要歇一歇的男人,也有干瘦得风一吹就倒的女人。他没有办法笑,他实在笑不出来。

这座偌大的皇城禁锢着所有人的欢笑,他知道,几个小时之后,眼前这些人的笑脸就会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因为今天他们有白米粥可以喝,可是明天呢?不,今天晚上呢?他没有办法想象。也不敢去想。原来自己所做的都不能改变这座压抑消沉的城市。一点都不能。

“今天的施粥是为了恭祝我们解当家的义妹解语花将要嫁到临安吴家去,吴解两家是表亲,这也算是亲上加亲。”解府的管家丝毫没有注意到解雨臣的心思,他站在台阶上向那些被施赠者解释道。

听着此起彼伏的恭喜声,解雨臣终于还是淡淡地笑了,可是却显得无比的疲惫。他为了这场戏费尽了心机,终于要演到高潮了。可他知道,这不过是场前奏。

可是,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张启山站在城门下,恭候多时。一身蓝灰色的军装,手背在身后,黝黑的脸显得皮肤有些粗糙,一双鹰目紧紧盯着走在送亲队伍最前面的解雨臣。

所有的城门都被暂时关闭了,只有南门还大开着,一边是寸草不生的黄土路,一边是风雨吹打的古城道。守南门的士兵比以往多了三倍,所有人都站如松柏,一动不动,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这个模子就是张启山。他们站在那里等着,磨拳擦掌,只为了等解雨臣,等着将刺杀汪藏海的刺客从这支迎亲队伍中揪出来,然后冲进解家,把他们店铺里所有的货都塞进自己的腰包里,他们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解雨臣知道,张启山也知道。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都挂着笑。

“解当家。”张启山的眉扬了一扬,仿佛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今天解家送亲,本不应该打扰,不过刺杀汪大帅的凶徒还没有抓到,要是让他混进你们的队伍里出城会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