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没有说话,依然挂着笑,只是脸色似乎越来越沉,望着她的眼神直教人心里发虚。

秀秀心里一毛,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解雨臣轻轻掐着她的下巴,温柔地笑道,“怎么,都听到了?”

看着那危险的眼神,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猛地一惊,意识到对方眼睛里慢慢渗出的狠绝,身子不由得抖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解雨臣轻轻靠在她耳边,温热的鼻息喷在了她的耳廓上,“你撞破的事可是要杀头的罪,想必你也认出他是刺杀汪大帅的刺客了吧。你说我该怎么做?当然是”

解雨臣突然抓起了她的手,秀秀不由得挣扎了一下,一颗心随之沉到了谷底。只当他是自己的小花哥哥,却忘了他解当家的身份,忘记了这是一个心狠手辣机关算尽的人,若是对自己不利,于己哪怕再亲,也是不留半分情面,更何况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外人一个玩伴。若今日死在他手里,也算是值了。想到这儿,秀秀闭上眼,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不知是害怕,还是伤心。

“你再哭我可真要惩罚你咯,”解雨臣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说道,“傻丫头,我吓唬你的。”说完,仔细拆了她裹在手上的手绢,啧了一声,“你啊,你啊,哪家姑娘像你这般,你瞧瞧,以后怎么找婆家?”

说完,朝她手上的伤口吹了吹,脸上满是心疼的表情,“还不跟我去擦药?”

秀秀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解雨臣脸变得极快,像是他在台上演戏似的,只得愣愣地任由他拽着。

解家的西洋大夫为秀秀消了毒,包扎完伤口,她换上了一件锦织缎的大襟短袖旗袍,白色的底面,上面是朵朵蓝色的小碎花,显得一如既往的俏皮可爱。这次是当真的送走了秀秀,一旁的管家欠了欠身,轻声对解雨臣说道,“少当家,这霍小姐……”

解雨臣摇了摇手指,他正清点着准备送去临安的嫁妆,“这丫头心思太重,恐她关键时刻坏了大事,故意让她知道一些也好,这下子她有的好琢磨琢磨了,顺便吓吓她也能敛敛她那性子……等一下,好像少了一对红烛?”

管家俯身一瞧,翻了一下,“我马上差人去办。”

解雨臣点了点头,又拿起了一边的账簿,漫不经心地翻着,“府里的那个丫头没叫秀秀瞧出什么吧。”

“自然没有,不过少当家当真好谋划,早早挑捡了个与您嗓子差不离,又会唱曲儿的备着,防的就是有军爷来一记像大佛爷今儿个这招,只是没想到叫霍小姐顶了头。”

解雨臣丢下了账簿,抿了一口桌上放着的雪水云绿,润了润嗓子,浅笑道,“吴邪送来的茶,果然不错。”

吴家的聘礼从临安送来时,大半的人都跑去看了,想要看看临安首富的排场。如今时局不稳,北方的紧迫气氛尤甚,这支南方而来的大红色队伍一身喜气给久已黯淡消沉的皇城带来了一抹亮色。围观的人群如同木偶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支人人身高体壮持枪配械、不明身份的护送队伍,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生活已经迫使他们只关注着自己的嘴,自己的命,当他们看到如此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就如同像是在看一场戏,一场在自己生命中永远不会发生的戏。

为了防止刺杀汪藏海的刺客逃出城去,北平城施行宵禁也快有一个多月了,所有城门早已被严格控制,通往外省的主干道路也已纷纷设卡,所有人士农工商,无论是婚丧嫁娶,进出皆要严格盘查,无一例外。

沿路的山贼流寇早已对这批聘礼虎视眈眈、垂涎已久,奈何吴家财大气粗用了小半支军队规模的护送队伍,并且高调已久,叫人不知虚实难以下手。

吴家下聘的人未到,张启山作为北平的守将便收到了来自临安的电报,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