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潘子绝尘而去的背影,吴邪终究还是牵了牵嘴角,露出灿烂的微笑。

后屋的小院中央支着一张小桌,王盟将菜碟呈上,对一旁呆呆望天的张起灵说道,“张爷,菜齐了,请慢用。”

他收回放空的目光,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四碟四碗,转向王盟,轻轻说道,“多谢。”尽管如此,他却丝毫没有动筷的意思。

王盟撇了撇嘴,不想理他,转身便走,却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吴邪,低头唤了一声,“少爷。”

吴邪点了点头,走过去,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淡淡地说道,“他不吃河虾,你把炖肉换上来吧。”

张起灵闻言一怔,仰头便道,“你为何得知我饮食癖好?”

吴邪抖了抖眉,冷声道,“我猜的。”

张起灵微微皱了皱眉,不再多说什么,拿起了桌上竹箸,稳稳地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中。菜很清淡,很合他口味。

“这是江南的藕,你尝尝。”吴邪也搬了把椅子坐下来。张起灵低头看着自己碗中的那块藕,突然放下了筷子,盯着他,问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你我到底是何关系?”

吴邪不理他,只是一味地朝他碗中夹菜。

张起灵一把握住他的手,指节粗糙,掌心微微出汗,却异常冰凉,一双冷清的眸子望着他,底子里却有喷薄而出的热火,吴邪侧了侧脸,避开了他的目光,同时想要抽去自己的手,却被对方抓得更紧,他皱了皱眉,说道,“你抓痛我了。”

张起灵蓦地松了手,低头道,“抱歉,我手头不知轻重。”

吴邪揉了揉自己的手,看了他一眼,慢慢问道,“你还记得多少?”

张起灵猛地抬头,说道,“我只记得十年前皇姑屯一案,我身受重伤,醒来时只知自己奉军上将身份,其余一无所知。”

吴邪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十年之前,你我曾有一面之缘”,他睫毛微颤,低头不敢看他,补充道,“也论不上情谊有多深厚。”

“如果你知道,请你告诉我。”张起灵罕见地有些急切,“无论多少。”

吴邪眯着眼注视了他一会儿,忽然莞尔一笑,“你何苦要知道?”

“我只是隐隐地觉得那些过往很珍贵,不该忘记。”

吴邪一愣,看着那被长长的刘海掩住的眼眉,心中不由地一痛,被封在心底的感情竟不知何时渐渐地翻腾了起来惹来阵阵绞痛。

该死。

吴邪心里骂了一句,狠狠地咬了咬筷子。

两人这顿饭吃得极为沉闷,除了吴邪偶尔开口问问他这十年来的生活外,两人之间再无他言,张起灵更是多一字也不吐。

“今日潘子说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吴邪不动声色地执起茶碗,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张起灵瞄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吴邪一侧头,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等过些日子你养好了伤,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必要为了一两句话跟自己过不去。”他显然是在担心张起灵会因为潘子的那席话再次不告而别,他知道,这个人绝对做得出,所以他必须先得给他说清楚自己的态度。

闻言,张起灵仍是不置可否,一言不发。对此,吴邪颇为无奈,只能抿着茶,赏着院中的春花。

“我想出去走走。”张起灵突然说道。

吴邪一惊,顿了顿,“还是等再过些日子吧?”

张起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吴邪并没有妥协,“你的伤才刚刚重新包扎好,你就不能歇一歇吗?最早也得三日后,而且我得跟你一块儿出去。”

看着吴邪那张毫不退缩认真的脸,张起灵一瞬间觉得这个人好像是真心是在为自己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