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记?姚博士家?他家什么时候开了食肆?!
惊诧又好奇,孟庆元忙把噗嗤噗嗤放屁不停的老驴随手栓在家门口,自个先不进门,快步往涌动的人群中探看。
就在他匆匆冒雪往姚家去时,愈发凄迷的风雪中,津渡水门外,高大的纲粮船终于在结了薄冰的水面上,一艘艘排队靠岸卸粮。
林家的内知管事丛伯提着两壶热水,从船舱底部的锅炉房走向上层的舱房,一进去便激动地对屋内的青年唠叨道:“二郎,总算到了!咱们的船排在第三十号,想必明儿一早便能下船了。”
那高大削瘦的青年坐在方桌后头,垂着眸子,正专心地擦拭着一把细而长的随身小剑,没抬头,只随口漫应了一声。
他面前仅有一盏豆大的孤灯,昏然曳动的光明明暗暗,有时勾出他线条清峻的侧脸,有时又映出他苍白无比的病容,有时投在眉峰处,一点黯黯的光下,他骨相丰俊,神色疏淡。
虽病骨支离,但他身形却不弱,撑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袍,仍如雪中竹节般挺拔。
“哎呀这四十余日水上漂着,吃了半个来月的粥饼,成日里只能见着那水啊船的,烦闷得很,如今总算熬到头了。”丛伯用热水灌了铜暖炉,又继续絮絮叨叨,“二郎也是,我原说搭贡船就好,你身子骨不好,慢慢走便是了,你偏要搭粮船,如今好了吧,这腿又疼了……”
听见丛伯的话,他默然一会儿,不敢辩解,否则丛伯会继续唠叨一个时辰都不带停的。他想起先生那堂侄儿与他通信,总句句埋怨先生那孙女儿不懂事,累得先生一把年纪了倒要伺候小的,看得他直皱眉头。
今年,王雍夏末时来信也说先生中风,卧床一月有余,又说多年来先生家一直遭那邓家人污蔑,如今家道凋零,境况极为凄凉。
怨不得他写给先生的信,先生都没回。
虽也猜到王雍这损友定是故意拿先生诱他回京,他却不得不回。
林闻安叹了口气,他还是半大孩童时,阿爹忙碌,娘体弱多病,还有幼妹要看顾。阿爹干脆将他送去姚家读书,他几乎是在姚启钊的照料下长大的。
那几年,先生已痛失独子,只有五岁的孙女还在潭州外祖家抚养,他反倒像姚先生的亲子似的,受他教诲、蒙他顾惜、得他资助。
直到他中了进士,入侍东宫,很快又身陷囹圄、酷刑加身。阿爹说,那时形势严峻,晋王的爪牙在四处抓人,人人自危。咱家人薄位卑,求告无门,姚先生好歹有些门生故吏,为营救你,他这么个不肯收孝敬的人,近乎掏空钱财四下求人,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好歹买通几个刑卒,施刑时收了手,保下你一命。
林闻安攥住刀柄,侧头望去。
窗外,雪打窗响,已是簌簌落雪的凛冽寒夜。
不知先生可好?
只盼一切来得及。
大黄:我寻思你下的是追杀令呢。
注:学士院权直,是一种派遣类官职,类似于……外包临时工
请叫我肥松(叉腰)
[24]烤披萨:郎君,要买些什么?
雪沫子簌簌落下,如盐粒儿一般在夹巷的石板路上撒了薄薄一层,但若是这般下一夜,第二日起来,定是天地一白、茫茫积雪。
孟庆元撑着伞往巷尾那热闹处走去,心里还疑惑:前次休沐归家,他还听四弟叹息姚小娘子如今好生可怜,日日晨起卖鸡子儿。
这才几日功夫,她铺子都开起来了?
孟庆元觉着十分稀奇,不过他家今春才迁来此巷,与姚家不太熟悉,姚小娘子更是面都没见过,心里的新奇比惊讶要多。
行至半途,那香气在风中愈滚愈浓。他也能看清了。
被人群围着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