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一怔,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点头:“……的确……”
――兮君的话并不难理解。
――说白了,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如何把这件事敷衍过去,而应该是如何彻底地消除霍光心中可能的芥蒂。
――而这个目的想要达成,主动请罚是最好的方式。
――其中最忌讳的,不是旁的,正是别人求情。
兮君之前虽然恼,却也是真心在为他考虑,才一再拒绝的。
――而他,竟然一直没有想通这一点!
刘病已深感懊恼。
――他可比兮君大了三岁呢!
见刘病已一脸懊恼,本已心软的兮君就想开口安慰了,然而,还没有开口,她的衣袖就被倚华扯了一下,年幼的皇后一怔。却到底没有再开口。
不过,这一次,刘病已并没有注意到兮君的沉默,他低着头,脸上已不见懊恼之色,而是一派肃然,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兮君看了他一会儿,便移开眼,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却投了一旁紧闭的车戾,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径自沉默着。
两人都兀自出神,同乘的两名长御自然也没有再出声,直到马车忽然停下,那些许的震动才让兮君与刘病已回过神来。
本以为是准备休憩了,但是,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前来禀告,请皇后下舆,兮君不由奇怪,却也没有作声,而看向了同乘的长御。
两名长御相视一眼,最后,还是倚华膝行数步,叩了两下车戾的木框。
“小君有何令?”车外随侍的宦者仆射立刻询问。
――因为是微服出行,“中宫”一称自然是不能用的,中宫上下商议了一下,便定了“小君”这个称呼。
――虽然,“小君”也指皇后。不过,如今也有人用来称妻子、女君,毕竟,这个称呼不似“朕”、“夫人”等被律令限定了。
倚华低声问道:“小君问何故停车?”
宦者似乎也不甚明白,沉默了一会儿,又似乎向人询问了之后,才低声禀报:“前导诸人为往何处休憩争执。”
兮君不由皱眉,轻声道:“何人前导?”
听到是皇后亲询,宦者的语气也更加郑重了,同时也压低了声音:“今日乃食官前导,私府次之。”
――这种安排也就是为了方便。
兮君微微皱眉,仍然不甚明白,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倚华看了一眼皇后,见其无意开口,便低声问了一句:“二者各执何见?”
显然是之前已经问清楚,宦者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就答道:“食官欲往传舍,私府长以为不宜,当往食肆、逆旅。”
倚华愕然,车内其他人也同样如此,好一会儿,兮君才没有好气地道:“去逆旅!”
车外的宦者连忙应了一声,刚要派人去传话。就听到车内又传出一句话:“食官勿前导。”
虽然语气不重,声量也不高,但是,兮君的不悦是十分明显的,宦者不由心中一紧,连忙应了一声便匆匆让人往前传令。
退到一边,那名宦者仆射狠狠地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心中不由暗暗地嘀咕了一句:“中宫脾气渐长……”
有同样想法的也不是他一个人。
车舆中,不说倚华两人,就是刘病已也不由惊讶地望着兮君。
兮君素来温柔和顺。因为年幼腼腆,也就与左右亲近之人会多说几句,却很少训诫,直接发作人的情形就更少了。
倚华她们还好一点,毕竟,皇后偶尔几次发作,她们都算知道,刘病已却是第一次见到兮君真的因为不悦属吏的作法而作出处置。
怔忡之后,刘病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