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君挺直了腰,却仅此而已,对长御的问安,这个素来灵秀地皇后竟怔忡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出声回应:“上走了?”
女孩的声音太过轻微,让倚华听不出她地语气,只能在短暂的揣测之后,中规中矩地陈述天子的嘱咐:“是,上升车前对婢子言,请中宫惜身保重……”说到这儿倚华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心――提及上官小公子会不会让终于有些平静的皇后再次悲伤激动呢?――最后,来不及多想的长御还是将天子的原话说了出来――
隐瞒与欺骗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在宫中尤其如此。
兮君愣了愣,随后缓缓点头:“我没事的。”――
逝不可追……
她明白这个道理……――
这毕竟不是她第一次面对亲人的逝去……
倚华长吁一声,再次伏参礼,随即退下。
出了殿门,倚华对一直守在殿外的大长秋躬身行礼:“请尚食备膳!”――
皇后已经一天一夜未进食了。
天子以下,死而相丧,虽然出嫁女应该当为其作为父亲后子的昆弟服齐衰一年,但是,兮君既然是皇后,便不需服此丧,自然也没有太多的禁忌,不过,这种时候,尚食也不会自讨没趣,呈上的膳食都腌笋、豆脯之类的清淡素食。
侍奉的宫人看到皇后举箸进膳,都松了一口气――
上一次,皇后暴病,自长御以下全部受笞,所有人实在是怕了。
兮君的心情本就不是很好,再被周围人这么一盯,哪里还吃得下去?于是,她只吃了几口便推开食案,倚华等人亲近侍御也没有多劝。立刻让宫人将膳食撤下,随后悄声吩尚食再备一些精致小食。
熬了一天一夜,年幼的皇后是真的累惨了,用过膳食沉沉睡去,虽然眉头紧锁,不甚安稳,但是,毕竟是合眼睡了。连宫人卷帷开扉都没有惊醒她。
能吃能睡便不会有大问题,倚华等人这才真正放上悬了许久的心。因此,当掖庭令再次传召时,倚华也没有再推托。
自从皇后病情稍好,掖庭令便传召过几次。每一次,倚华都已无法离开推托,张贺也没有二话,三番五次下来,倒是倚华自己深感过意不去。
一路上都在揣测张贺连番传召的原因,待进了掖庭署,看到官署内端坐的皂衣官吏,倚华便知道自己之前所想地全错了。
“婢子见过各位令长。”――
少府、大长秋下属各官署的令长居然齐聚一堂――
想做什么?
倚华垂下头。默默深思。
坐在位张贺抬手指向自己左手边的席位:“长御请坐。”
这个位置先把倚华吓了一跳。
汉制尊右。以右位为上位,既在掖庭署。张贺居主位,他左边位乃是最尊的客席。
“婢子惶恐!”倚华老老实实地表表惊讶。
“今日之事必须长御分辨方能清楚。长御但坐。”张贺给了一个模糊的解释。
看了看在座诸人凝重的神色,年轻的长御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在指定的席位坐下――
太官令、东西织室令……――
中书谒、黄门、钩盾、尚方、御府、掖庭、内、宦八官令,内宫诸署长、中黄门……――
中宫署私府、永巷、仓、厩、祠祀、食官令长……
这个阵势,宫中任何一个人见了都紧张。
不过,倚华却是福至心灵,坐下地霎那间陡然猜到的一个可能性――内官出事了!
“长御可知中宫用玺情况?”张贺开门见山,没有再多说一句客套话。
倚华凛然:“中宫之玺在后寝,然中宫从未动用,其余诸玺,动用皆有记录,婢子岂能全部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