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会你也会喜欢一个人吗?”

钟玉河被霍靖安诘问得一愣,无端想到那夜的河灯灼烁,笔根顿辍。

以及他刹那的犹豫即欲提笔。

钟玉河凛肃着脸,眉宇却哀哀濛濛,仿佛淋着灯会河畔冽冽的清波,嗓子眼儿翻涌着他生疏的晦涩雀涌。

“不会。”

第四十六章无妨

“霍兄,你这是”薛豫立疑惑地看着行色匆匆走出府门的霍靖安。

霍靖安的步伐一顿,回身眼底暗沉地上下打量着他,半晌才阴阳怪气地笑道:“朱缨宝饰周身贵,做了吏部侍郎就是阔气。”

“谁能料想昔日长安富贵人人鄙薄的寒门侯小少爷,如今竟是高官厚禄的朝廷命官,万岁爷的东床坦腹呢?”

薛豫立不知就里却也能感觉到霍靖安的话夹着利刺,他尴尬而不知所措地道:“霍兄说笑,区区一个吏部侍郎而已,哪有霍兄你御史大夫的官高。”

“而且我有今朝也是得益霍兄,豫立不敢托大。”

“得益我”霍靖安眼底郁色愈浓,沉淀的灰絮滚作一团,噼里啪啦地燃烧迸溅着咄咄火星。

他颔首低笑,胸腔酥麻的轰鸣像扑火的飞蛾振翅,“我刿心刳肺地图谋,一身傲骨甘愿劈断拿给她燃柴,到底竟是给他人做嫁衣。”

“薛豫立。”霍靖安的低笑戛然而止,通红的眼角洞燃着妒意狠厉地刺向薛豫立。

“我究竟究竟什么不如你”霍靖安咬牙切齿地怒瞪着薛豫立,满腔忿恨纸皮包裹似的一击即溃,酸楚脆弱不甘冒泡流浆,咕噜咕噜直淌。

霍靖安红着眼睛甩袖离开,薛豫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端觉得鼻酸。

几载缟纻交情,怎么酿成如今分崩离析的局面呢?

他不是不知,只是不想活得聪慧。

薛豫立走到钟玉河卧房门口,听见有飒飒翻书的声响。

他探头一瞧,钟玉河恰卧着软榻在看卷籍,笋指一翻,抽芽似的莹白一截。

灿灿金熹透过他的眼睫,烘照一弯绒绒星河。

薛豫立霎时胸膛软得一塌糊涂,也弯着眼睫笑着,蹑手蹑脚地悄声绕到钟玉河身后,环着他的腰肢低唤道:“娘子。”

钟玉河翻页的手指一顿,“今儿回得稍晚。”

“早朝结束万岁爷留我商议边境战事,这才迟归,叫娘子忧虑,是我不是。”薛豫立低头枕着他的肩头蹭蹭,像只市欢的狗。

“娘子用膳否?”

钟玉河回首惊喜叹道:“父皇居然留你议事?”

薛豫立点头答是,焉焉地支吾道:“我在府门遇到霍兄”

“他”

钟玉河的笑容僵硬地骤沉,透着紧张怯怯地咽着喉咙道:“怎么?”

薛豫立眼底清澄地映着钟玉河仓皇心虚的模样,眼睫一眨低垂灰暗的疏影。

“无妨。”

“娘子还是坐着看吧,卧着眼睛会感不适。”

国宴办在御花园,碧池旁搭的场,风习习波粼粼,扭曲地映着飒飒高扬的红绸,像养的一池赤蛇纠缠嬉闹。

赶早赴宴的宾客寥寥,只几拨宫人布菜摆盘地忙碌。

钟玉河望着一池漾漾碧波,抿着酒樽的檐口笑道:“国宴好似也不稀罕。”

薛豫立辨他并不是烦闷郁结的口气,斟酌一番附和道:“国宴也是宴,追根究底就是借酒攀高结贵。”

钟玉河握着酒樽的指节骤紧,喑哑的声音像风吹绿叶的沙沙响声,又沉又湿。

“可我偏是在意。”

“太子和三弟都是束发年纪列席国宴,我却不行,你可知其他入不得座的皇子都是什么货色?”

“不是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