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的心跳到嗓子眼的声音,扑通扑通。

但看霍靖安梗着通红的脖颈,横眉竖眼地怒瞪着他们,凌厉的眼角宛如一把开刃磨厉的钢刀,叫他们暼一眼就战战胆寒。

他阴恻着面容不发一言,只冷哼一声,广袖重甩,擦身而过,叫一众官员都骤然冒出身津津冷汗。

一众官员两两窥看,就是迟迟不敢吱声,眼看霍靖安的身影走远,才又开口低声嘀咕道:“好狂的后生,我们也没招他,怎么就”

“罢罢罢,你有个高官爹你也狂。”

“我听闻薛豫立旧日和霍靖安是缟纻之交,八成是听不得我们指摘薛豫立吧。”

“有毛病还不能挑了?”

“缟纻之交?我看他俩一直两不搭理呀。”

“怕不是闹崩了吧,谁知道呢。”

霍靖安面色阴郁地盯着公主府的朱门,沉沉凝望良晌才长长地吁一口气,胸膛翻涌的愤怒稍稍平复些许。

一干嚼舌根人的讪谤又何需介意,只要公主不渝,只要公主不渝

可是

他的指尖颤抖着触碰后颈,靠近肩膀处有道已经结痂脱落的浅色伤痕,肉眼压根分辨不清,只有摸着才能察觉不平的凹凸。

是那个夜里叫钟玉河涂了蔻丹的指甲抓破的伤痕。

蔻丹掐进颈肉叫伤口肿胀发炎,大夫看着心惊肉跳,他却只觉欢喜。

钟玉河蒙蔽他的眼睛给予的刺激,叫他颤栗酥麻却也惶惶战战。

怕。

怕黄粱大梦朝醒散罢。

颈间的伤口瘙痒刺疼,却意味着芙蓉暖帐的春宵并不是他的臆梦。

尖利而细密的疼痛像淬毒裹蜜的马蜂后尾针,叫他痴迷地反复舔舐着香靡的甜蜜。

可偏今早叫他暼着薛豫立颈间肖似的红痕,如鲠在喉。

可能是什么小虫咬伤,又或是薛豫立自个儿不慎抓破

霍靖安心底藏着隐秘的猜测,却怎么也不肯穷究,他凝着酸楚憋屈只想着亲口问问钟玉河。

钟玉河不认,他就不信。

怎么都不信。

霍靖安迈着焦急而沉重的步伐直向钟玉河的后院而去,哐当一声推开钟玉河卧房的大门。

钟玉河泰然稳坐,对镜抬臂摆弄着发侧的玉簪,他听到身后的动静难得也不恼,莞尔笑道:“怎么今儿来的这么早?”

霍靖安叫他甜笑吟吟地一唤,满腔郁气骤泄,羞涩欣喜地抿着嘴角刚要进房,却被钟玉河的下句硬生生钉住步子。

“你给我瞧瞧,明儿的国宴我是戴你送我的玉簪标志,还是戴个檀木簪子得体?”

霍靖安的笑容霎时一僵,他什么时候送过钟玉河玉簪?

“公主。”

身后陌生的声音低沉一唤,钟玉河猛然戒备地回首。

看到是霍靖安,钟玉河又施然转回脑袋,却是不复方才亲热。

钟玉河仍是径自对着镜子拨弄着额顶的满钿,暼也不暼霍靖安,声色平平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乍听霍靖安苛责的疑问,钟玉河眉头骤然一蹙,嘴一抿心一横,压根懒得理会。

觉察到钟玉河的冷硬疏离,霍靖安连忙焦急地凑到他身侧,俯身逼问道:“不是说好,我做官你就”

“谁和你说好?”钟玉河眉头锁得愈紧,眉梢高挑,凝着冰粒似的清冷。

“我有和你说什么吗?”

霍靖安赤身裸体被扔到寒地骤泼一盆冷雪似的,骨头缝都僵得咯吱颤栗,他呆傻似的讷讷重复道:“你说要和我好,你说你也欢喜我,你说”

钟玉河眉头舒展乐不可支,仿佛听到什么逗趣的笑话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