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可能惹来杀身之祸不说,光这天下的悠悠众口、人言可畏,就足够我们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钟鼓旗的动作一顿,眉头紧锁道:“我们没杀人没放火,没作奸犯科,没欺君罔上,我们只是想要和所爱的人白头偕老、相濡以沫,也有错吗?”
“我们都是男子。”
钟鼓旗怒目圆睁,“左拥右抱、妻妾成群,俗人当作美谈,心向往之;窑子淫窝花柳病,婊子身上马上风,世人习以为常、不觉有异;凭什么两个男子想举案齐眉便要受白眼、遭唾弃?”
钟玉河呆愣地看着钟鼓旗,喉间叫什么东西梗住似的,沉默半晌才道:“世道如此。”
“世道如此便要如此吗?”钟鼓旗的眉头锁得更紧,“那只能说这世道不公、不仁、不对!”
“或许你能颠覆这世道呢?”钟玉河的脑袋枕在钟鼓旗结实的胸膛上,削葱玉指弯弯绕绕玩弄着他的发梢。
“我不行,背则论语都磕磕绊绊的,何谈大治。”钟鼓旗宽厚的手掌在钟玉河鸦羽似的黑发里穿梭,一下一下地梳理着,“但三哥可以,他文韬武略又胸怀山河,肯定能将这天下治理得很好。”
“到时候我们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你也不必装作女儿家,婚礼你高兴办多大排场就办多大排场,我要叫天下人都知道我有多欢喜你。”
“你要是不喜欢待在皇宫了也可,我们带上银子细软闯荡江湖去,其实不带也可以,我只要一柄剑,一匹马,一个你,就够了。”
“你想要孩子我们就去抱个孤儿来养,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就两个人携手到老,我总是能顾着你的,你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吃一丁点苦。”
“只要我帮三哥坐上那个位子,那一天不会远的,只要我帮三哥坐上那个位子”
钟鼓旗絮絮叨叨地说着,钟玉河软绵绵地窝在他怀里却面色冷硬,眼里尽是算计阴狠,云雨翻涌。
钟知生文韬武略却出生卑微,底子就低了人家一头,压根没法和太子一争高下,这是要借钟鼓旗的势翻天,当是鸿鹄之志,闷声不吭竟是作的这个打算。
“我很抱歉,我现在还给不了你这些。”钟鼓旗面露惭愧地道,“要是出了事,你就尽管都往我身上推,什么罪都我来担,断不会叫你有一点儿损伤。”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也别老怕着这些,大不了我们瞒得紧些,以后只私下见面不就好了,面子上你就只管装作不熟,谅旁人也想不到那层去。”
“我们暂且避一避,我发誓不会叫你久等”
第十五章懊悔
大雨滂沱,地上的水洼里尽是黄土泥浆。
太子立在帐前直直地眺望远方,衣裳满是黑土,鬓发凌乱得像是安了个草窝,清秀的脸上都蒙了一层灰,眼眶赤红,眼下是黑色一片,嘴唇苍白,胡渣青青。
他破败得不像是个天皇贵胄,倒像是哪个山头的盲流草寇似的。
帐子里乌泱泱跪了一排宫人,愣是没有一个敢上去给太子爷端盆水洗洗脸活阎王正在气头上,谁敢去触他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