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也许是那公主殿下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留个臭名声,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江言清不明白。
萧冉回到林忱在宫外的府邸,青瓜和青萍在门口迎她。
青萍“哎呀”一声,道:“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萧冉定了定,向青瓜问:“鸢儿的丧事办好了没有,若是好了,这两天就收拾东西吧。”
趁这个机会,她也可以走得名正言顺,不必给文渊阁添什么后顾之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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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满城风雨,江月满仍在朱雀阁岿然不动。
林恪最近正在整理她的手稿,叫舞乐叫得也少了,阁里一时更加清净。
“月满…”
林恪叫了她一声,江清漪抬头。
“你说你平时蔫着,我也没瞧出你脑袋里在琢磨这些东西。就比如这一篇。”她指了指,“是关于女子葵水的…这个,真能刊印出去吗?”林恪狐疑地问。
江月满读着手里的密信,随口道:“现在不能,以后总有能的时候。”
林恪撇撇嘴,上前去瞧她手里的东西。
江月满一闪,避开了,她将那几张纸条折好,放进袖子里,随后说:“我有事,先走了。”
走出朱雀阁,林恪扒在小窗边,探头向她喊了些什么。
江月满没有听清,但她见阁外飞檐下,林恪的眼睛闪闪发光,那张面孔骄纵又恣意,一如将她从掖庭带出来的彼时。
这么多年,她一直像只开了屏的孔雀,不时就要抖落那身漂亮的羽毛。
可惜,这样的羽翼,却要断折在北地的风霜中。
江月满不愿意。
第69章 出京
烛火幽幽, 江言清在府中独坐。
他支着下巴挑着灯花,看上去有些走神,那张面孔却更显得艳丽而闲适。
门口的丫头进来, 道:“常侍大人来了。”
江言清半偏着头,眼神斜飞, 直到看见江月满走进来,才淡笑着说:“稀客啊, 常侍大人怎么贵步踏贱地, 家里不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么?”
江月满眼皮也没撩一下, 反倒是看了眼通传的丫头。
小丫头不敢同她目光对视,慌慌张张地退下了。
江言清哼了声,道:“你不用看她,反正你一年半载也不回来一次, 我就叫她们不必再称‘姑娘’了, 显得也尊重你不是。”
“好久不见, 你就会同我说这些耍嘴皮子的事吗?”江月满拢着被剪得只剩火苗的烛台, 等了半天,没听到江言清再说话。
这样相顾无言, 本是常态。
江月满看着江言清冷冷地侧过脸去,即便是如此无情的时候,他那双被许多人称赞过的双眸, 仍似满载着许多情感, 在暗灯下星子一般闪亮。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江家刚败落那几年,她同母亲在掖庭浣衣,平城的冬天非常冷, 井里打上来的水都需在屋里解冻了再用。
母亲的手、她的手都起了层层冻疮。
有一年过年的时候, 她难得缩在暖和的炕上, 躲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攥着一支别人不要的铅黛。
也是这样小小的油豆似的灯光下,她听着外面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有些笨拙地为自己描眉。
然而镜子里的人天生细眉细眼,面容平淡,描重了的眉毛好似枯焦的木炭横亘在雪地里。
江月满很想打碎那盏镜子。
她年少无知的时候,总以为是自己容貌不若江言清出色,眼睛不像他那般动人,所以才会遭人抛弃,受人厌恶。
不过…时过境迁,她早就不这么想了。
一是因为年纪上来心性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