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能做到清明独断,那么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都是百姓的幸事。
到了驿馆,竹秀早已等在门口,他面色凝重,上前附耳。
郑鲁才看见林忱的面色慢慢转了。
她眉睫轻动,手里接过竹秀提着的灯笼,说:“没想到,安西的匪类还有这样的本事。”
竹秀有些着急:“这瀛洲人狡猾如鼠,不但人溜了,甚至留有后手,叫人冒充自己,又抓了灾民趁乱冒充亲信。若非殿下叫我们细细审讯这些人,等到觉察不对,恐怕就得在秋后问斩之时了。即便如此,而今也过了三四天,再要去找…”
郑鲁才在一旁大惊,他自是没见过景阳寨的头目,没想到还有这偷天换日的一手。
他看向林忱,措手不及,深知自己也有责任。
那人却只静立着,驿馆前哗啦啦响着的树叶被院里四处点着的灯笼照得发白,像四散纷乱的雪。
“你忘了吗?我们还有李仁。”林忱无谓地抚掉肩上的一片青叶,“何况他们长途跋涉,如何能携带辎重,粮草必定还在安西。景阳寨的粮食不可能全放在山上,只要套出余粮在地点,就能解燃眉之急。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逞勇剿匪,而是赈济安西的百姓。”
她提灯叫人牵来乌笙,道:“随我走一趟,狱里必有知情之人。”
**
地方上的大狱不似大理寺齐整,也不似昭狱的阴森,单纯只是破败。
因为新近抓了景阳寨的重要头目,才显得有几分郑重。
当差的深夜惊醒,闻知成玉殿下要提审犯人,不由得都激灵了几哆嗦,赶忙拿水把自己和死囚都冲干净,又将人套了棉衣囚服,以免污了贵人眼目。
被拖着的死囚是个瀛洲人,先前考证是寨中的二把手,从入狱起就神神叨叨的。
狱卒将人拖到堂子门口,深夜挂起的雪灯白亮一片,他们这才发现,此人肮脏凌乱的灰白鬓发下,竟扯着一张笑脸。
两个拖着他的人都觉得寒气森森,正把人拖过高高的门槛,才发现部堂高椅下已经立住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