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份报告。

上面写着商承业出狱后,商氏的具体变化,以及对方这段时间来的小动作。

商唳鹤给的回复往往很简单。

却也很致命。

他是聚精会神地去做这件事,尤其是敲到与商承业相关的内容,他注意到商唳鹤连手都在抖,额间也冒出来了薄薄的汗。

温和宜恰如其时,搭上商唳鹤肩头:“休息一下吧,这些事,等你缓过来再聊,好吗?”

温和宜贴心地帮他擦净额头的汗,垂眸,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我,你就可以留在北京处理这些。”

“为什么要留在北京?”商唳鹤关闭电脑屏幕,反问:“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你吗。”

这话一点也不客气,丝毫没顾虑到温和宜的心情,这下也信了,这次来西藏不全是为了自己。他点点头,把委屈藏起来,仍旧软着声音哄人:“那也要歇歇嘛。你要好,我想你好好的。”

商唳鹤有一定程度的幽闭恐惧症,像现在这样被封在车里,尽管没表现出来,温和宜仍然认为他很不舒服,并且试图尽量减轻他的不适感。

温和宜摇开一侧车窗,让冷风灌进来,吹着他们,告诉商唳鹤他们没有被全然封闭,却又用力拥住他,帮他遮风,还笑着说,幸好当时买了厚厚的围巾和羽绒服,否则现在肯定很冷呀。

“你把车窗关好,”商唳鹤懂他,毕竟一起过了那么久:“我没事。”

温和宜摇头道:“没关系的。”

“我说了没事。”商唳鹤顿了顿,发觉怀里的人因自己这句话瑟缩了下,便又解释:“我不想看见商承业。但他这次不会再惹出事了。”因为商唳鹤不允许。

“……好,好。”温和宜关好车窗,暗暗遗憾不能与他冠冕堂皇地抱在一起,大着胆子抱回去,没有被推开。

天渐渐暗下去,车里光线模糊,几乎不见五指。

周围的吵闹声没有停,商唳鹤一直闭着眼睛,温和宜帮他捂住耳朵,小声说:“不要听。”

热息喷洒在耳边,薄薄的眼皮下,眼球仍有跳动。他抬手环住温和宜,在寂静中开口:“还记得你说,在塌方的山洞里,我救过你。”

温和宜点点头:“你也在想这个吗……谢谢你,否则现在已经没有我了。”

“说真的,”商唳鹤低笑一声:“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很亏,温总。”

“我才不亏。”趁着天光暗淡,瞧不清人脸,温和宜摸索着,飞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我很赚呢。”

商唳鹤靠着椅子,睫毛与夜色融为一体,几乎看不清它震颤的频率,“救你?我根本没这么想。我只是好恨啊。

“为什么我哥哥要害我?我不明白。他带我出来玩,还以为是想求我原谅他呢。”

说到这,商唳鹤干笑两声,像是尴尬。

温和宜只觉得心软成了一滩水。那时才二十出头的丈夫,心里对家的真情尚未磨灭干净,怎么也想象不到亲生哥哥会要自己的性命。却被残忍地抛弃在一方黑暗里,塌陷的远远不止山洞。

原来在他虚度时光,游手好闲时,他的丈夫正经受人生另一重惊险的磨练。

温和宜讨好地蹭蹭他:“可我还是好想谢谢你。想谢谢你这么――”他想找个形容词,却无论如何都不贴切,只能用最简单也最直白的,“这么好。你长成了很好的人。”

“我不好。”商唳鹤否认:“本来我真的很讨厌你。给你机会坦诚,有没有玩出过人命?”

这可把温和宜吓得一抖,忽然被丈夫翻起旧账,使他觉得自己劣迹斑斑,“没有,绝对没有!”

商唳鹤哼笑一声:“有也和我没关系。”

总觉得语气不对劲,温和宜不敢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