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茬,排山倒海一样涌来的复杂情绪给了他恐惧的体验,像那一年被泥石流淹没,他未曾期望有人来施救,安心等待死亡来临的心境冲刷了受伤的痛苦也彻底覆盖所有记忆,可最后,他还是落入了沈檐怀里。得救之后毫无庆幸喜悦,只有掩盖在茫然之下的恐惧。
一条线路的脆弱联系,沈檐清楚的听到了沈补玉咽下唾沫的声音,他在想象他喉结滑动的样子,他的小孩有着非常柔美的下颌线条,颈项纤细,没有一丝颈纹,靠得很近时还可以闻到他耳垂后面甜美的气味。
不堪重负的记忆让沈檐几乎难以把持自己,他当然可以做到,现在就启程赶往沈补玉的身边,对他做任何他能够做到的事情。
那他们为什么会分开六年。
沈檐挂断了电话。
沈椽感激涕零,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对沈补玉赞美不绝:“你真棒,我就知道,大哥一定听你的,老幺,你真棒,真厉害……”
沈补玉混混沌沌,靠在沙发里积攒站起来的力气,对沈椽神经质一样的多话充耳不闻,他太累了,即使是窗外那样美好的阳光都无法使他感觉好起来,此时此刻他只想听着自己在黑暗中的呼吸声入眠,睡一觉,无所谓做不做噩梦。
他把沈椽从家里赶了出去。
总有些你认为重要到不能够放手的事情,其实放手也只是一瞬间的决定而已。
与沈檐的通话过去两天之后,沈补玉在晚餐时宣布他将辞去慈善会中的大部分职务,并辞退临时保姆,亲自负责全家人的生活起居,他甚至还承诺他会一直在家里待满整个下半年,冬天来临时他将带他们去北方看望朋友并尝试过一段没有日夜之分的生活,新奇的体验,比抓住极光更让人跃跃欲试。孩子们显得非常兴奋,沈馥挥舞勺子说话时,一些浓汤甩到了沈郁的脸上,这不雅的行为在平时一定会遭到父母的训斥,但这一次沈补玉并没有那样对她。他比平时温柔许多倍,像是要弥补些什么,不过,孩子们并不会细究这么多。
当时杨絮并不在场,入夏以来她比从前更加忙碌,似乎是新型药物即将开始临床试验。
夫妻俩只有在深夜时才有时间说说话,沈补玉希望她不要太忙碌,杨絮确实疲惫不堪,便答应了尽量减少工作量。
沈补玉依旧睡眠不佳,很久都无法入睡之后他去握妻子的手。杨絮睡得很沉,手里有些汗湿,握着微微有些凉意,却带给他能够安心的能量,沈补玉觉得自己正在慢慢的平静,之后便睡着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确实履行了诺言。他自创了一些菜谱,做出美味的食物给他们吃,又添置了一些新的家私,还修好了猫洞,使那小畜生不会每次都卡住肥圆的肚子。他把《西游记》给他们讲完了之后换上了《三国演义》并自动删掉了套装中的另外两本,那些至少等到他们上中学后才允许阅读。
他没有任何育儿的经验,也不存在着被悉心养育的记忆,该如何对待孩子,他没有参照对象。他的童年与少年时期过得忧郁不安,有些很零碎的记忆很长时间里都使他感到羞耻,比方说有一年分发压岁钱,每个孩子都该有,前头几房都顾着大局给他了,突然到了沈椽的父母那里,挨个儿每个孩子都有了,就他没有,那时他大概也就五六岁光景,傻乎乎以为是大人忘记了,站在原处不肯走,等到所有的孩子都走了,大人的脸色冷漠下来了,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本就没有他的份。他其实脸皮薄,当时有没有哭不记得了,这事儿却总忘不了。
沈檐在物质上对他从不苛待,他对他冷漠,很少跟他说话,却也一直容忍着他一厢情愿的亲近。沈补玉喜欢学校,对放学回家有种抵触感,他的作业总是被沈蔷沈椽他们撕掉,他的班主任给沈檐打了电话说这个事情,之后他每天放学就直接被司机接到公司。他背着小书包穿过挑高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