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他老婆见他在家,也不去卖席,便说他:“何不往梁家铺前去走走,懒坐在家,银钱几时能挣来?
人若有差事,好赖给你一个,自当先干着。”
要说这姓胡的,手中也有本钱,眼下他的经纪不好干,可还有两处为他挣钱的地儿,一处是寻来的一对老小,月初至月末,做七八家小席挣钱。
另外一处,是孙灶,虽说他的名声臭了,可手艺还在。往薛家瓦子,外面几个县里去走。
若是旁人,嫌挣的不如以前,便会拿出本钱来,再生个买卖。可他在这事上却胆儿小,生怕赔了,宁肯去替人做活。
听了老婆的话,他下晌往梁家铺子这里走来,就见铺前有一人,抱一怀草料在喂牲口,这人他识得,不是别人,正是街上的陈二哥。
“二哥,你不是在刘大姐家帮闲,何时来这儿了?”
这些帮闲的人,没个定性,若是谁家开铺,这些人不呼自来,替你招呼客人,比如打发轿子,帮喂牲口,替要席的人家去送个席面。
再去谁家传个话,替哪个官人买茶汤酒水,忙的好似自家的买卖。
胡经纪是没话寻话说,陈二哥见是他,就道:“我来好些日子了,多日不曾见你面儿,哪里去了?”
“我替城东的朱官人,刚做成一桩大买卖,挣下两箱金银。那官人谢我,请我在他家吃了几日酒,今儿才得闲往这来。”
陈二哥指了指身后的铺子,问他:“你不是与他家不和,怎麽好来。”
“哪有的事,这家姓刁的,是俺亲婶子,掌柜的,是俺亲叔。前些日子,俺婶子还托我替她卖席面,俺俩家亲的不能再亲。”
又说:“你先前不往臭水巷去,哪里知晓俺们的情谊。”
说罢,提了衣裳,昂首挺胸的走进铺里。这会儿铺中还有吃饭的人,只是比不得晌午那会儿,他来到柜前,与梁父作了个揖,唤了声大叔。
又往后头来,站在帘下,瞅见刁妈妈,快步过去,作了个深揖,亲亲热热地唤了声婶子。
也不等人招呼,卷了衣袖,帮着拾掇碗碟。
三日后,梁堇见他又来了,直等饭菜卖罢,合上一扇门,才闲下来寻他说话:“我这儿有一桩事,原要寻人来干,不知大伯近日可得空儿?”
“若是得空,烦请大伯去替俺们收收赊钱。”
胡经纪笑说:“赊钱不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