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表梁堇,去周押司家中几回,和那李氏越发熟了。

这日,梁堇与她说道:“大娘子,昨日王家来说,使我明日再去她家门上。”

因这俩人不对,梁堇今儿又靠了俩人中的李氏。

若要不去王家,定要得罪孙氏,孙氏寻她的事,李氏与她关系尚浅,肯为她出头吗?

即使肯为她出头,肯白为她出头吗?

无权无势无财的小民,犹如水中浮萍上的一只蚁虫,在寻势的途中,也要想怎麽能避害。

若要偷着去王家,教李氏知晓了,便得罪了李氏。

李氏向丫头说:“大冷天,傻了不成,还开窗。”

“娘子好忘性儿,这窗儿不是你让我开的?”

李氏瞪了一眼她,丫头不敢再言语,去关了窗。

“这丫头还与我犟嘴,早知不该贪贱买了她来。”李氏房里有俩丫头,一个是自个的陪房丫头,一个外头买来的,李氏常嫌她。

梁堇房里与她陪笑,只听她又说:“你想去便去,与我说作甚麽,腿长在你身上,让旁人听见,以为是我拦着,不教你去。”

李氏说这话,怪好声好气,梁堇却不能当真。

“娘子待我不薄,我不是那等没心肝之人。娘子不说教去,哪个肯去。更做不来瞒着娘子,偷上她家的事儿。

因她家请了,这事我不能不教娘子你知晓。”

梁堇这麽做,一来向李氏表了心,又显得她有事不瞒她。二来,把这个事抛给李氏,以她这些日子对李氏的了解,这李氏说话行事,是个顾忌脸面的。

李氏闻言,心里这才不恼她。

“你去也成。”

梁堇沉吟一会儿,指着丫头,对李氏说:“能不能请她往我家里去一趟,有两句要紧话,要告我娘知晓。”

李氏点了点头,教丫头往梁堇家去一趟。

丫头唤小杏,梁堇拉她来到房外,交代她几句话,又背着身儿,打袖子里拿出十文钱给她。小杏见有钱拿,喜欢的去了。

丫头与丫头还不一样,像周家的这个小杏,哪里能有月钱拿,两贯银子给了她爹娘,便是清了。

李氏的一件小衣裳,先是她的陪房丫头穿,再是唐婆子穿,轮到小杏的时候,已经不是个样子了。

一回儿,她偷了李氏的一条裤儿,教李氏知晓,好打一顿,又因她爱学舌头,常告周押司话儿,故而李氏不爱待见她。

梁堇回到房里坐,瞧了一眼李氏,又站起来倒了一盏热茶,递她吃。

李氏接过茶来,吃了一口。

如今房里只有她们俩人,梁堇像说闲话一般:“敢问娘子多大了?”

“你问这作甚麽,我今年三十整岁。”李氏说。

“我听人说,娘子是官户人家出身,和旁人不一样?”

“你听哪个与你胡说的。”李氏笑说。

梁堇道:“娘子还瞒我,有这出身,怎麽不教人说?换成别人,不日日挂在嘴边,也要与人常说。

娘子越瞒着,我越敬重娘子这样的人物。”

李氏本就是个轻浮的妇人,听她这麽夸自个,颇为受用,不由得端起了架子。

“我自来这样,哪像那个刘主簿的娘子,娘家有个叔父做官,恨不得教外头要饭的都知晓知晓。”

“主簿娘子,竟是这样的人,娘子不和我说,我哪知晓。”

李氏来了兴致,把主簿娘子的事,说与她听。因李氏也是个爱说的,但出身比不过对方,吃过她几回气。

“那日逢九月初九,我想着是个节气,就亲手做了两斤菊花膏送大娘子,孙娘子她们都做了糕饼,酒水。”

李氏话里的大娘子,说的是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