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三郎原来是打算正月十五就往汴梁去的,还是荣姐说,教他再等些日子,路判官家也有人要去京里考试,与他们一道才好。
“要你说,先不知他对我有那心思,要是早知,上回我也不能往他家去,你放心就是,安心去挣下前程。”荣姐道。
到二月初五,荣姐装了两个包袱,问他有没有钱,他说没有,荣姐去房里拿出四十两给他,他不肯要。
“我去问娘要,她的钱不要,背地里都给我大哥了。”
李氏给他三十两,他又要了二十两,又把荣姐叮嘱一遍,荣姐嫌他说的多,催他出门。
再说梁堇,正月里的那回生儿过罢,众人见她恁得意,越发巴结她了。
今日花房送四盆迎春,四盆梅花,明日灶房得个甚麽鲜样吃食,巴巴的与她留着,后日谁买了布提了咸鸭,大百合来孝敬。
路上婆子见了叫大姐,丫头见了叫管事,个个是亲人,好人。
有擅钻营者,见梁堇身边没人洗衣裳,也是想投了来,有荐干女儿,干妹妹的,也有人自来的。
有那没卖过身,没赁过身,没经过事的人,听见这事以为假,不以为真,殊不知实情比这更甚。
见了得势者,好比见了亲娘亲舅。
见了落势者,好比见了外头挑粪的。
荣姐以前不得势时,哪个丫头曾上赶着问好?面上都这般,更不用说背后。
梁堇没教她们洗衣裳,而是托了一个院的孙大姐。
她本就不是个张狂的人,今儿要做张狂人,可是费劲,不能太轻,轻了惹荣姐的厌烦不够,也不能太重,重了把人得罪狠了,再挨板子就不好了。
荣姐一日有事唤她,连唤两遍才见人,见她穿崭新的油金夹袄,半旧的天蓝裙儿,手上戴了四个戒指,梳的螺髻,髻上左边三朵绢花,右边插着梳儿。
脸蛋抹的白白的,不是以前的模样。
想梁堇不是一日才这样,生辰过罢,她戒指没摘,过几日穿好鞋,再过几日,穿好裙,再过几日添头花,再过几日,脸上搽粉。
那荣姐不曾留心,今日瞧了,却吃了一小惊,问她:“你不是不爱搽粉?”
“姑娘赏的粉,我见放潮了怪可惜,便搽了。”
荣姐道:“平日瞧惯了你不搽粉的样子,我早叫你搽,哪听我的了。”
说话间喜儿端茶进来,梁堇问她:“炖的甚麽茶?”
喜儿说道:“咸茶,里面搁了核桃肉,火腿丁。”
“姑娘昨日才吃罢咸茶,怎又炖咸的,你去炖甜的来吃。”梁堇和荣姐坐在榻上,吩咐喜儿。
喜儿瞅荣姐,见荣姐不说话才出去又炖。
炖了甜茶来,舀了两盏,送进屋里,教这俩人吃了。
到晚间,梁堇在荣姐房里吃了饭,要回下人院,荣姐不教走:“官人不在家,你留下陪陪我。”
梁堇就没走,脱了衣裳,睡在了荣姐的螺钿床上,陪她睡了几宿,第五宿的时候,脸红扑扑的,眼酸头胀,正是身上来病的症状。
荣姐怕她把病染给自个,有心教她回去,又怕她说她撵她。
想教春桃去和她说,又怕春桃和她不对付,把话说重了。
往外间坐,瞧见喜儿,便悄与她说:“你劝二姐回去,不是不教她在这,把你们都染病了。”
喜儿正苦于蚁虫寻不到洞来钻,见荣姐待梁堇厚,有啥话也不敢说,这可教她逮到了机会,便说:“我早上就想和姑娘说,怕姑娘说我这才憋着。
二姐一向知晓事,自个说多好看,非要赖这算甚麽,亏姑娘恁疼她,她半点不疼姑娘。”
“别说是我教你去说的。”荣姐道。
“我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