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谁还敬你。”
张氏坐在方榻上,踩着抹了红漆的踏板,穿着一身蓝翠锦缎衣裳,在自个房里,她没戴假髻,稀疏油细的头发,挽了只小髻,额前光秃秃,身上弥漫着药味。
她膝下有一子两女,大姐是妾生的,二姐是她所出,才七岁,正是可爱的时候,也坐在榻上,张氏正与她剥红荔枝吃。
张婆子哽咽着止了泪儿,道:“得与娘子同姓,是俺八辈子修来的福。娘子不看别的,只看这个事上,也要帮帮咱。
都说一事不劳二主,当初俺女儿的前程,也是娘子舍的,今儿遇上事了,还请娘子替俺们拿个主意才是。”
张氏教房里的丫头把姐儿抱走,连带着桌上那碟儿荔枝,嘱咐道:“教姐儿少吃几颗,这东西性凉。”
丫头应下,抱着姐儿走了,张婆子只觉这个孩儿待的娇,恁大了还教人抱着。
房里穿水红衫儿的养女,端来水盆,教张氏洗手,张氏洗了手,抽出袖里的手绢擦了手,瞥了一眼张婆子,慢悠悠地问道:“你女儿可是日日吃了药?”
张婆子道:“哪里敢不吃,大娘子一早就发了话,那个惠哥还有我女儿,月月要去大娘子那领药熬来吃。
她家门儿高,我女儿不能有那大福,只怨我们命不好。”
“可惜了,你女儿多好个人,要是能生下个孩儿,便成了妾,后半辈子就不愁什麽了。”
“我的亲娘子,咱是啥人,哪里敢老虎口中拔牙,要是真在她前头生下了个孩儿,那个姓吴的还不卖了俺女儿?”
“你是老太太的人,你怕什麽,她敢卖?”
张婆子暗道:不是你女儿,你不疼。她嘴上没作声,要是姓吴的门儿低,那她女儿还能试上一试。
“给她挑个哥儿嫁了吧,等嫁了人,我这边有差事,再给她安排一个。”张氏懒得与她费心思。
张婆子闻言面色一白,央道:“我女儿到底服侍过三郎君,嫁人只怕三郎君不许,要是还能去伺候他,这再好不过了。”
张氏骂道:“你女儿蠢,你也蠢了不成。我婆母撵的她,谁敢教她回去,还有三郎不许,你也忒轻看他了。
你以为你女儿在他眼里是什麽,怕是连吴氏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谁教人家有个好爹,好出身。
这样的事,咱家不是没有,我二弟妹去年不才把她房里的一个养女,配给了她的陪房吗?”
张氏口中的二弟妹,是杨氏。
那张婆子从房中出来后,不死心,回到家里,把张氏的话与女儿说了一遍,香儿啜泣不止,哪里肯愿意,教她娘私下去寻三郎君。
她用剪儿绞了一缕头发,装进香袋里,张婆子收了,又把她女儿的小衣拿了一件,趁着半下晌,人都犯困打瞌睡,外头人少,往江三郎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