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会过去看一下。”他说,“反正目前我在这里没别的事可做。”
“去吧。”哈松说,“我会告诉勒恩你去哪儿了。”
马丁·贝克到外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沁凉的夜清新而洁净,记者和摄影师已经不见踪影了,但巡警还站在台阶底下。
马丁·贝克朝他点点头,然后走向停车场。
过去十年来,斯德哥尔摩市中心起了极大的变化,整个地区夷平后重新建设,街道拓宽,公路四起。都市建设的目的在于尽可能地剥削土地的价值,而非创造一个有利于人类生活的环境。城中心不仅百分之九十的大楼被拆除掉,原有的街道设计更是彻底改动,破坏严重天然地形。
斯德哥尔摩的居民怅然痛心地看着耐用又无可取代的老公寓被一一铲平,换上了难看的办公大楼。他们无奈地目睹自己安居和工作的宜人环境被捣成瓦砾,不得不迁到遥远的郊区。
市中心变得震耳欲聋,几乎全被工地堵死,而新的斯德哥尔摩便从中慢慢茁壮成长,渐渐有了喧嚣宽阔的交通要道、闪亮崭新的玻璃建筑和钢铁大楼、硬实单调的水泥外貌,以及都市的荒漠冷寂。
在这狂乱的现代化过程中,似乎只有城里的警察局被完全忽略了。昕有市中心的警察局都十分陈旧破烂,而且大多因警力逐渐扩张而变得拥挤不堪。马丁·贝克正要去的这所位于里洁林街的第四分局,空间不足的问题就非常严重。
马丁·贝克在克拉拉警局前下出租车时,曙光已开始显露,太阳就快要升起了。天空见不到一丝云彩,看来今天虽冷,但应该会相当晴好。
他走上石阶推开大门,右手边是总机,目前看不到人,另一个柜台后方站着一名灰发的老警员。警员摊着早报,正趴着看报。见到马丁·贝克进来,老警员坐直身体摘下眼镜。
“是贝克警官啊,这么早就在忙啦。”他说,“我正在报上找尼曼组长的消息,听起来好像很恐怖。”
他又把眼镜戴上,舔湿大拇指,翻着报纸继续说:
“他们好像没来得及报道。”
“是啊,”马丁·贝克说,“我想他们是来不及。”
斯德哥尔摩的早报早早就付梓了,也许在尼曼遇害之前就已经准备发送报了。
马丁·贝克走过柜台进入值班室,里面没人,桌上放着早报、两个塞爆的烟灰缸和几个咖啡杯。他从审讯室的窗门看到值班警官正坐着盘问一名留着金色长发的年轻女人。警官看到马丁·贝克时,站起来跟女人说_ ,几句话,然后走出小小的审讯室,关上门。
“嗨,”他说,“你要找我吗? ”
马丁·贝克在桌边坐下,把烟灰缸拿到面前,然后点根烟。
“我没想要找特定的人,”他说,“你有几分钟空闲吗? ”
“请等一下好吗? ”警官说,“我把这个女人转到刑事组去。”
他一溜烟跑掉,几分钟后跟一名巡警回来,从桌上拿起一个信封交给巡警。女人站起来把皮包甩到肩上,然后决速地朝门口走去。
“走吧,小伙子,”她头也不回地说,“咱们去兜兜风。”
巡警看看警官,警官耸耸肩,一脸好笑的表情。巡警戴上帽子,跟在女人后面出去了。
“她好像把这儿当她家。”马丁·贝克说。
“是啊,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了,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警官在桌边坐下,开始把烟斗里的烟灰清到烟灰缸里。
“尼曼的遭遇太惨了。”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马丁·贝克大略说了一下情形。
“唉,”警官说,“下这种毒手的人太丧心病狂了,可是为什么会挑上尼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