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往的所有成熟、稳重、大方、宽容,都随着迫切的时间和仅有的机会消失殆尽,他不堪的情感占据了上风,他的嫉妒和占有欲作祟,让他忘记了尊重和包容,只以一种最直接、过分的方式,展现他所谓的爱意。

他甚至试图让陆宵接受他这种冠冕堂皇的“吃醋”,让他内疚、歉意,达到自己索取爱意的目的。

他几乎不敢再看陆宵的眼睛,连一向挺直的脊梁都下意识塌耸,“陛下,是臣失……”

他低垂的下颌被伸过来的指尖抬起,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又被覆上的大拇指擒住,捏回。

“不要总说无用的话。”陆宵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他被迫抬头,与那道目光直直相撞。

“朕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

楚云砚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陆宵的目光里没有明显的情绪,他被这道视线锁定,迎接着它的主人的审判。

他突然想起,佛经上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少年时初读,身上的兵戈气掩都掩不住,只不屑地把书一合,扔回了程俊手中。

他心无旁骛,自然也理解不了这种患得患失的奇怪句子,在他看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忧愁与恐惧不过是不堪一击的东西罢了。

他秉持着这种思想,少时跟随义父行军,之后掌管边云,再后来,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他的权势攀至顶峰,甚至连少年幼帝都要避其锋芒。

可他没想到,就在他如此如日中天之时,他却跪在年轻帝王的身前,只被他几根手指轻轻围困,便连目光都不敢跟他对视。

“臣……”他迟疑开口。

刚刚陛下问他,“为什么那么说。”

因为……

他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臣看见陛下与林霜言姿容亲密……臣嫉妒。”

他刚刚就站在廊中,透过未关的房门,他看见林霜言往榻里挪动了一半,半张榻的空置,再躺一个人绰绰有余,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陆宵,这显然是他们之间无声的信号,林霜言明白,陆宵亦明白。

同榻而眠,他只能奢想的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呈现在他的眼前,那一瞬间,他几乎是疯狂地注视着陆宵的脚步。

他往前一步,他的心就吊起一寸,好在他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房门关住了,陛下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却被嫉妒所控,伤人的话语就那般倾泻而出。

他神色越发萎靡,等待着帝王的宣判。

陆宵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字。

“……嫉妒。”

他的心脏在缓慢地跳动,似乎不理解这简短的两字背后,蕴含着多大的能量。

事实上,他此时确实不清楚,因为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