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那关瀛岳并没有靠近摩赤玉崖?”
周雍漫不经心抚着小指上的玉戒,听得周贤扬的禀告,口气淡淡的。
周贤扬有些懊恼:“是小弟大意,一开始只顾着在摩赤玉崖附近守株待兔,却忘了以逐星崖为界多布一层防备……如今到处都不见那人的踪迹,只怕已是被对方逃脱,请大师兄责罚。”
周雍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掀起玉帘瞧了他一眼,笑出声来:“贤扬老弟此番做得很好,我为何要罚你?”
“大师兄?”周贤扬一怔。
周雍却并没有再与他多说的意思,只从帘后走出,衣纹繁密的星云法袍曳过玉砌的台阶。大殿中酒气醺然,他整个人带着连日宿醉后的慵懒,眼睛半眯着,一副将醒未醒的模样,目光却清亮得惊人。那是他浑身上下唯一能称之为利落的地方。
他从身边走过时,周贤扬忽觉自己背后升起一股凛然寒意,那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威压刮过他的脊骨。
“棋子终究是棋子,再怎么聪明,也只是自作聪明。”周雍笑着笑着便忽然不笑了,凛冽的寒风涌入大殿,吹得他衣袍翻飞。他抬手在风中一捻,映出一个蓝衣青年飞遁而去的影像,随即任凭那虚影又如飞霜般散去。
周贤扬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不敢多言这几年频繁地往来于玄冥宫,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位平素纨绔的大师兄身上,在不动声色地发生某种改变。
“诶,贤扬老弟这是做什么?”周雍挥了挥手,“这次的事情本就与你无关。倒是我要的那块地界如何了?”
周贤扬双手呈上一道符箓:“已是准备妥当,大师兄随时可以此符取之。”
周雍随手一捞,将那符箓拿捏在手中把玩,半晌后才示意他可先行退下。
周贤扬虽心中有百般困惑,但也只能叩首再拜,起身离去。
“你的好徒弟……”周雍低低一笑,而后笑声愈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畅快,“齐小弟啊齐小弟,棋盘我已是备好了,你还是快些上来吧。”
“一个人下这盘棋,真是无趣啊。”
一团清辉由北冥真水托着在偏殿亮起,浮兀不定。
齐云天一眼看过便知端倪,转而问向关瀛岳:“这是何人元灵?”
此时偏殿之中只剩他师徒二人面对而坐,低沉的问话回荡在寂寂殿宇之中。
“是一名玉霄弟子。”关瀛岳神色镇定,“弟子于玉霄派地界蛰伏半载,几乎甚少见到有玉霄弟子在外行事。此人也是前些日子机缘巧合间,意外救下的。她那时重伤垂死,请弟子送她的元灵至摩赤玉崖,但弟子细思之下觉得其中有诈,索性便携其元灵直接回返门中,请恩师处置。”
齐云天冷眼注视着那团元灵,敏锐地留意到他话中的细节:“有诈?”
关瀛岳静了静,终是颔首:“是。此女与……与那骊山派周佩依稀有几分相像,言行之间更是神似。事关重大,不敢有瞒恩师,弟子先时确实被其所蛊,有几分恍惚,直到去往摩赤玉崖的中途才陡然醒悟,如此凑巧,只怕是有人刻意设计所致。”
“周佩之事,知晓的人不过寥寥。能刻意用此事设计于你的,也唯有那周雍一人罢了。”齐云天听他主动坦白,不置可否,只抬手以大法力擒住那团元灵,看过片刻后拨向一旁,“他料定我身边能信能用之人不多,眼下最有可能驱遣在外的,便是你与周宣二人。若能引你去摩赤玉崖,将你扣下,那他便是占了一重先机,可以掣肘于我。你做得很好。”
“弟子惭愧。”关瀛岳低下头去。
齐云天平静地打量他片刻,忽然道:“你闭关数百载,倒沉稳了不少。算起来,自勒令你闭关,到先前遣你往玉霄地界一行,你我师徒多年不见竟也未曾好生聊过。今日正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