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五
关瀛岳微微皱眉,抱着人逃出极远,确定已摆脱那犬妖,这才在一处山头落定。
他半跪下身,将那女子安置在地便立马收回了手,粗略查探了一番对方衰弱的气机犬妖那一击伤她极深,已是毁了道根,当是救不回来了。
夜雨忽地落下,雨水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地,拼尽全力砸出水花。关瀛岳撑开素白的纸伞举过头顶,连带着遮过地上的女子。
“多,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大约是被耳边的雨声惊动,那垂死的女子终于在最后醒来。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被雨水浸湿的黑发容易让人想起晕开的浓墨,“敢问道友,咳,咳咳……”
关瀛岳神色平静:“道友无需言谢,我也是追杀妖物无意间途经此地。”
女子微微触到他的衣摆,极为吃力地开口:“我受那犬妖重创,只怕躯壳已是难留……可否,可否请道友将我元灵送回摩赤玉崖……我乃玉霄派弟子,此间恩情因果,师门必当……”她每一语吐露得都极为艰难,到最后已是无声,血色渐渐在她唇边蔓开,流淌出一种哀艳。
关瀛岳若有所思,最后微微点头。
女子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她眉眼极是婉约,若非伤重,无需描眉点唇想必也是教人能一眼动心的稀世美人。然而关瀛岳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那张脸,并不带惊艳与欣赏,仿佛不过是想从那清丽的眉梢眼角窥出别的一点痕迹。
像是故人依依惜别。
女子似恍惚于他的眼神,颤巍巍地抬起手,最后轻轻触碰到他的额角。她的手腕伶仃而纤细,在雨中荡开一点微不足道的栀子花香。
关瀛岳忽地愣住了,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握住那只手,彼此的指尖就在中途错过。
血红的玉戒粉碎如尘,女子的尸身随之消散在雨中。
关瀛岳如梦初醒,伸手以法力拢住对方飘出的元灵。他转头看向南面摩赤玉崖所在的方向,目光遥远而朦胧。
玄冥宫中,光洁如镜的玉璧上乍然一亮,旋即光芒平复,重新映照出玉璧前端坐的人影。周雍缓缓睁眼,端详着玉璧中自己的影像,忽地一笑:“当真是天助我也。”
周贤扬虽一直静候在玉帘之外,不知内殿是何动静,但他主修玉霄派中的《星罗照影法》,只感殿中气机流转变化,便隐隐猜到周雍方才所使的必是门中十六神通之一的“返璞沉璧”。这门神通与他的功法恰有相通之处,俱是已镜璧化出法身一具,驱遣在外。只是这“返璞沉璧”若要施展,必得先寻一具血肉之躯炼化,再于其上着落法身。此法极是繁琐,却胜在可以藏匿一切因果根脚,纵使有大能观之,也难辨正身。
周雍不惜动用此法,想来是对那窥视玉霄动静之人志在必得。周贤扬心中试着揣摩一二,到底难解其意,兼之听得对方方才一叹,更是好奇:“大师兄何出此言?”
“我笑他齐云天聪明一世,临到头却得了一个糊涂徒弟。”周雍拍着膝盖一笑,慢慢站起身来,抬手抹去面前的玉璧,“我早该料想到的,如今正值紧要关头,他生性多疑,吃过几次苦头后更是谁都不肯轻信,又哪里有那么多可靠之人可以指派?算来算去,若要入玉霄地界查探,也唯有自己门下两个弟子能用。”
周贤扬一愣,只道:“齐云天虽早年有些名气,自洞天之后也不如何出手,至于他的弟子,更是声名不显,想来也不过尔尔。”
“确实庸碌了些,不过倒还有趣。”周雍来到桌案前,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贤扬老弟可要来点?虽只窖了三百年,不过也算是难得的好酒了。”
周贤扬久闻这位大师兄作风散漫,平日里最喜花天酒地,倒不意外,但他一贯自律,当下只得讪讪推辞。
其实论及门中司职,当是由心明洞天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