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霄归来,便与为师说会儿话吧。”
第五百七十七章
五百七十七
关瀛岳坐得端正了些,规规矩矩答了声是,就好像还是那个初入门墙的下院弟子。
不知是否是太久未曾相见的缘故,他只觉得今日的齐云天有别于他印象中的那个样子。殿内光线黯淡,唯有那团元灵明明灭灭亮着稀薄的光芒,齐云天端方平静的眉眼被照得有几分罕见的柔和。
然而他却隐隐有些不安,好像大雨就要落下来了,可是飞鸟却找不到安栖的巢穴。
“恩师……”
“喝茶吗?”齐云天笑了笑,仿佛很是随意地问他。
关瀛岳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才不算失礼,只得尽量妥当地开口:“一切听凭恩师的意思。”
齐云天也不在意他的局促,随手一招,铺开茶具,开始不紧不慢地拣茶煮水。梨枝入火,溅起一点燃木的烟香,小炉里的水静静地等着沸起。他摆开两个茶碗,与对面的青年闲话:“说来惭愧,你是我门下大弟子,为师却还从未与你煮过一碗茶。”
关瀛岳忙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岂有让恩师替弟子煮茶的道理?弟子……”
齐云天笑了一声,微微摇头,在一屉茶笼中挑拣着茶叶:“为师少时出身士族,得族中长辈耳濡目染,习过几分茶道,只是不甚精专。后来入了道途,偶尔以此法暂做静心消遣,久而久之,这才悟出几分门道。”他拿捏着火候,目光在氤氲的水汽间显出难得的润和,“不曾想这点手艺倒是阴差阳错讨了长辈的欢喜,就连我那于享受一途素来眼高于顶的损友,也得道一声服气。”
“是,弟子听渡真殿主说起过,恩师煮茶,韵高致静,似玉者琢而为器,琴者弦而合音,茶水炉碗尽得其用,用得其妙。”关瀛岳的目光忍不住被齐云天指尖青翠的叶片吸引,小声开口,“弟子还是第一次见恩师煮茶。”
“年轻时闲居玄水真宫,倒还有几分煮茶观花的雅兴,后来年岁渐长,入得洞天,这等闲趣,倒确实不常有了。”齐云天看了眼一旁隐隐将沸的水,以梨枝拨弄了一下炉火。
关瀛岳有些惭愧:“弟子不通此道,也不知如何品评,实在是辜负了恩师的好茶。”
“人生在世,总是在所难免会辜负一些东西。”齐云天淡淡道,“还记得为师收你为徒时,与你说过什么吗?不要为了别人的期许而活,那样会很辛苦。”
关瀛岳紧抿了一下唇:“弟子追随恩师,不觉得辛苦。若无恩师多年教导指点,岂会有弟子今日?”
齐云天以竹勺荡去水上一点泡沫:“你是个好孩子。其实为师也想过,若是当年你未曾入我门下为徒,也许今时今日,会过得更为抒怀自由才是。”关瀛岳张了张口,正要说些什么,他却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下诉说,平静地断去对面的争辩,“可是为师有私心,不愿让一脉传承至此落空。我明知那是怎样的一条路,但还是得推着你走上去。”
“恩师,弟子……”
“那个女人的事情,其实让你很难过吧。你心里怜惜她,但在我面前却只能漠视她。于是你学会了隐忍,懂得了伪装。”齐云天将第一道沸水舀出,浇在茶碗上,“为师还记得你从前口口声声说着受之有愧,要奉还青玉鱼莲坠的样子。那时候的你,其实一点心思也藏不住,紧张与害怕都写在脸上。可是后来,你却连周雍那个家伙都替为师骗过了。”
沸腾的水在师徒二人间蒸腾起白汽,淋过茶碗边沿时,水渍婉然如泪痕。
齐云天洗过茶碗,拣出小撮茶叶搁在其中:“你做的很好,自始至终都做得无可挑剔,或许正是如此,为师才会觉得自己错了。我不是一个让师长放心的好学生,也不是一个能庇护好门下弟子的师父,相反,我还让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