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英辅佐周雍这位上参殿主,可自周雍出关后,周如英被夺了权柄,心中不忿,便再不肯理事,是以将他推了出来,以供上参殿差遣。跟随周雍的这几年,他暗中观察,也渐渐明白过来,周雍此人,放浪形骸间却不忘运筹帷幄,无怪乎能得灵崖上人信任,揽一门之大权。他心中自然佩服对方谋算,只是对这等纨绔举止也实在无可奈何。

周雍连道两声可惜,自顾自地饮尽一杯,这才继续与他往下分说:“羊崽子哪怕是在狼窝里养大,也一辈子长不出爪牙,至多学着嗷呜两声罢了。去摩赤玉崖外等着吧,若是有人来自投罗网,直接拿下便是。”

周贤扬神色一振:“是!”

“对了,”周雍忽地将他叫住,顿了顿,问得极不经意,“少清派那厢,这些年可有什么动静?”

“少清派治下极严,实在难以打探。”周贤扬忙道,“可要我等设法前去……”

“我不过随口一问。”周雍把玩着一枚玉饕餮,懒懒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如今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等了却此局……我也可功成身退了。”

渡真殿内,齐云天无声地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着张衍的后背睡了过去。

张衍正翻着一卷门中先贤留下的典籍,忽觉背后有了动静,转头看了他一眼:“醒了?”

“可有瀛岳的消息了?”齐云天扶着额头坐直身体,掩去那些不合时宜的倦怠,顺手替他将榻前的珠灯拨亮。

“怎么?”张衍将书卷放下,侧过身与他并肩坐着。

“无事。只是忽然想起先前答应瀛岳去玉霄一探的请求或许还是欠了些考虑,他到底在周雍手上吃过亏,如今劫关当前,若稍有不慎……”齐云天说着,微微摇头,“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

张衍默然片刻:“倒甚少见你这般没有把握。”

“说来惭愧,这一次,连我都猜不透周雍意欲何为。”齐云天不觉苦笑,“若一日不能知悉玉霄筹谋之事,人劫的隐患便多上一重。何况开劫之期不定,谁也不知那一线因果机缘究竟何时降下,若不能做到万事俱备,到底难以宽心。”

张衍握了握他的手腕,正要说些什么,外间忽然传来景游的通禀:“老爷,周宣周真人求见。”

第五百七十六章

五百七十六

周宣于偏殿暂候不过片刻,便觉殿中忽然气机一荡,玉台之上有两人分身化影而来。他对如今要寻齐云天需得往渡真殿来找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虽心中焦急,但礼数却不敢有失,当即打了个稽首:“弟子拜见恩师,拜见渡真殿主。”

“无须多礼。”齐云天免了他的礼数,“此行如何?”

“正如恩师所料,清辰真人……他撕了您的信。”周宣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回禀。

齐云天笑了笑:“清辰兄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留。他还说什么了?”

周宣有些讪讪,声音压得低了些,如实道:“清辰真人什么也不曾说,撕了信后,便一道剑光劈在弟子面前,再不做理会。”

张衍看了齐云天一眼:“你信上写了什么?”

“我与他说,如今大劫将起,实不忍昔年兄弟反目成仇,让他何不以旧情向周雍兄相劝一二,以免来日无端多出许多憾恨。”齐云天抚过袖口织绣着流水的衣纹,虽是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自然不会当真指望他做些什么。”张衍随之领会到他的意思。

齐云天闭了闭眼:“拿大势相逼,非我所愿……眼下他只要什么都不做,便是最大的助力。”说至此,他忽地笑了一下,“其实,若他不是少清大弟子,先前知我算计周雍的那一剑,只怕定是要我拿命去偿的。”

他抬起头,向着台下的周宣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