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十六.
殿外传来寂寥的雨声,雨水淋漓地打落在台阶与飞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空荡的大殿内只有他们无言相对,沉默随着湿寒的气息淹没四方。直到那一丝丝略显荒凉的法力顺着冷硬的地面透入身体,张衍才意识到,这场大雨的源头正是自己面前这个人。
齐云天安静地跪坐着,可他的心绪并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动声色。他的心里有什么在汹涌澎湃,于是才会大雨滂沱。
可是齐云天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张衍并不刨根问底,只坐在齐云天身边,陪着他一同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握在掌中的那只手才微微动了动,似被主人找回了身体的知觉。
“……可还好吗?”齐云天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问出的却是张衍熟识的句子。
张衍忽有一瞬间的心动。好像无论经历过什么,这个人事后最先问起的,永远都是他的安好。无论是数百年前修为浅薄的时候,还是得成洞天之后的现在。
“都好。”张衍握了握他的手指,给予一点肯定的力道,“我被四代掌门唤到浮游天宫,只是未见其人,反倒见了些前尘往事,而后便跌了出来。你呢?”
殿外的雨渐渐停了,张衍看着齐云天转过头望向自己,四面玉璧上的蚀文那样明亮,这个人的眼中却独独只映着他的影子,生出浓墨重彩。
“我已经明白了两种祭炼之法的区别,也算不虚此行。”齐云天微微错开目光,渐渐恢复到了一贯的端然与平静,眉眼间多余的情绪在不动声色地褪去,只留下一个溟沧上极殿副殿主应有的姿态。
“如何?”张衍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齐云天收敛神容,静了静,再开口时嗓音已然回到了以往的分明:“渡真殿主既已取回涵渊重水,那便以祖师原法祭炼,方可显神水禁光本来之威。”
张衍抬头看了眼这一殿玉璧碑林,不置可否:“可是四代掌门改订之法有何不妥吗?”
齐云天目光颤动了一瞬,随即微微摇头:“掌门师祖只予你我十年之期,大劫在前,急需杀伐利器,自当以禁光威能为重。至于四代掌门所留之法……”他顿了顿,似在做最后的斟酌,“也并非是要弃之不用。”
“禁光之术消耗巨大,且耗时弥久,纵使合你我之力,也做不到两法并行。”张衍沉声提醒。
“我并非要以四代掌门之法祭炼完整的禁光。”齐云天轻声开口,神色平静而悠远,“只需要一滴便足矣。”
他说这话时,自袖中取出一把短剑。短剑样式朴拙,锈迹斑驳,出鞘时刃上一片漆黑,像是曾被什么销铁熔金的毒物侵蚀。
张衍看着他将短剑拔出寸许又收回,低声确认:“一滴?”
“一滴。”齐云天颔首,说着,一边捂着膝盖缓慢而吃力地起身。
张衍先他一步站起,及时将他扶住:“当心。”
齐云天的身体同样冰凉,像是在湿冷的海水中浸过。张衍扶住他手臂的手微微用力,索性将他整个人按入自己的怀抱中。
“你不问我刚才在想什么吗?”齐云天的声音极轻,似落在他耳边的叹息。
“是放不下的旧事吧。”张衍低下头,侧脸贴着他的耳畔,“不想说也没关系。”
齐云天一点点抚过他的侧脸,手指顺着眉骨的轮廓往下。
张衍默默地铭记他指尖的余温,忽又道:“更早之前,你在想什么?”
齐云天回抱着他,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着那些金色的蚀文。在张衍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齐云天终于开口:“我在想……我的失败。”
“失败?”张衍重复了一遍那模棱两可的措辞,若有所思,将臂弯收紧,“大师兄运筹帷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