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叹一声,转身登上高台,背影如山:“原来要等到三千年过去……这九州想必又是一片新的天地。你说得对,年轻人,我留在此间不去,确实是为了等一个结果。虽然时间不多,但我这个老人家还是很乐意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这里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什么?”齐云天望向那背影,“您留下的考验,还是您计算好的棋局?”
“或许应该说是,我的一段记忆。”老人抬起头,望着高处“太上无极”四个古朴大字,“真相就在这段记忆之下,而你们,或者说那个与你一起落入此间的小子,就是钥匙。”
齐云天看了眼那已然映不出他物的水镜,紧抿着唇,不置一词。
“你猜得没有错,我在位时,玉霄遣来使一行欲与溟沧结亲,确有其事。”老人缓慢抚着压满文书的桌案,与他从头说起,“这一年,正值我八千七百岁寿辰,我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六千载有余,已经太久太久了。
“我看着自己领进门的弟子一个个长大成人,独当一面,又看着他们一个个道途行尽,离山转生,最后留给我的,唯有山门内的铁腕与强权,还有山门外的仇雠与敌人……呵,我知道周阳廷打的什么主意,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个飞升无望,骨头都快要腐朽的糟老头子,他只需要满心欢喜地熬到我寿尽,便可学着他的前辈们那样,妄图以玉霄一门,来度九洲之心。
“可惜我这个人,最喜欢争强好胜,他盼着我死,我就要在最后再赢他一次。”
齐云天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打断老人的言辞。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提及,他几乎都要忘记了,立在那高台之上的那个人已称得上是风烛残年,他的故人都已被埋葬,唯有敌人还在向他亮出刀剑。可他依旧威风凛凛,甚至可以说是不可一世,他说要杀人,那必定会见血。
“玉霄来使一到溟沧,门中便已有人坐不住了,我并不意外。年轻人嘛,总是要为自己的来日打算,野心与欲望,从来都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老人用手指漫不经心轻点着案几,“何况我也很想知道,我的这群后生晚辈能有几分手段?”
“所以,无论是秦真人的促成之心,还是何殿主的一意阻拦,果然您都一清二楚。您假借闭关之名不理此事,为的就是以这门亲事为饵,看看到最后谁能胜出。”齐云天终于开口,目光逐渐凝沉。
老人呵呵一笑:“我当然清楚。他们要争,要斗,我都由着他们,哪怕偶尔闹得不成体统一些也无妨。能咬死猎物的才是狮子,否则与病猫又有什么区别?”
齐云天心中渐渐明了,但还是再问:“所以当年,是姚真人赢下此局,拦下了这门亲事。而后不久,您便册命她为上极殿副殿主,以待来日继承山门。可若是那时秦真人趁您闭关,伺机结成此事……”
“这门亲事成了如何,不成又如何?”老人回头看着他,“不得不说,那时雪吟强行以势压人,逼得清纲退让,才是教我意外,虽然也称得上有几分魄力。”
齐云天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微微一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疏漏了极为关键的一环。
老人似乎很喜欢他表情的变化,懒懒地笑了起来:“你真是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的谈话。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您不仅仅是在试探几位真人的手段,其实按照您原本的意愿,您更乐意促成此事……是这样吧。”齐云天极缓慢地开口,“您从玉霄送来的八字上一眼看穿了灵崖上人有修一星三曜之术的打算,但您也明白,就算此番结亲不成,也不过暂阻其势,对方总还可以另寻他人,再修此法。既然阻之无用,倒不妨顺水推舟。高明的棋手从不会计较一气一眼的得失,您想要的也绝不是一时胜负。
“一星三曜之术威能极大,若要成就却也极难,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