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动了玄水真宫中的祭炼之法。”
“这是我在斩去道途之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这段记忆原也是为后人区分两法而留。若你不曾携那个与我因果相关的小子一道而来,那么你携禁光法胎来到道法玉璧前所见的,将只是一段过去之景,得一缕神意稍作解释,而非像现在这般直面于我。”老人欣慰一笑,“至于破那一星三曜之术的隐秘,本该永远不见天日,但机缘巧合之下,竟教我当真等到了一个结果。棋盘杀招已落,溟沧也后继有人,很好。”
最后两字分明轻描淡写,压在肩头却如有千钧,齐云天抬头看着立于高处的老人,神色郑重而专注。
老人对上那目光,第一次有些和蔼地笑了起来:“你之来历我不必多问,能祭炼神水禁光之人必为玄水真宫之主,将来也会是门中执牛耳者。两种祭炼之法你既已明了,如何取舍,当由你自己判断做主。这盘棋,便由你替我继续走下去吧。”
“晚辈必不负所托。”齐云天再拜叩首。
“至于那个小子……”老人神色忽有几分邈远,“我虽破得一星三曜之术,免去他气运被窃之劫,但他一身因果也将由此不稳,只怕此处圆满,便要在别处断去。该如何往下走,又能走到何处,就全看他自己了。”
那一刻,青年眼中的镇定与坦然忽然被打破,瞳仁震颤,目光中陡然有惊心动魄的情绪在烧灼。他无言以对命运的嘲笑。
老人回到掌门之位上重新坐定,抬手略挥了挥:“好了,你们且去吧。”他随意得仿佛不过又结束了一个焚膏继晷的夜晚,待得天明,他还要在此阅览文书,打点山门。
此世崩坍的声响开始由远及近,浪潮般压来。齐云天只觉一股气机牵引着自己被迫起身退去,忽然心头一紧,蓦地开口:“晚辈还有一问!”
“你可是想问,我为何要一意留守山门,宁愿错过机缘也不肯飞升?”老人并无见怪之意,饶有兴趣地举目看来,竟是将他的心思一眼洞穿。
他双手搭于案上,身形端正笔直,却渐渐模糊不清,他们之间错过的三千载光阴汹涌而来,开始冲淡一切轮廓与颜色,仿佛苍白的火焰燃烧成海。
“我少时伶仃,侥幸入道,方有定所。虽则无父,恩师便为我父,虽则无家,溟沧即是我家。我于此地得一夕安寝,半世荣光,自然要以余生相报。我的故人一个接一个离我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年轻而陌生的面孔,漫长的道途于我而言不过是重复着得到与失去的过程。旁人或许道在长生,我的道却只在山门。不因前人对我深孚众望,也不为后人替我歌功颂德,我想的从来都很明白谁敢动溟沧,我就要他死。”
齐云天睁大眼,被推出万千明光的瞬间,他只见老人最后的身影巍峨如山。
张衍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坠落,然而从云端坠落到实处的瞬间,却没有粉身碎骨的疼痛。他奋起一丝力量睁开眼,只见四面昏暗,唯有玉璧耸立如林,其上流转的蚀文金光璀璨。
齐云天就跪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青衣寡淡,长发披散,那微微低头的姿态像是被一场看不见的大雨淋得狼狈不堪,可挺直的背脊却又带着古老的威仪。
“大师兄?”
张衍撑起身体低唤了一身,顺手牵住了他。齐云天的手冰凉得可以说是凝定,整个人透着寂寞与干枯。
第五百五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