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张衍身边伫立的是谁……宁冲玄修《云霄千夺剑经》,那凛然气势实在分明。

他撤了目光,略一抬手,便有千万天水南来,一道奔腾江流破开浩瀚烟云,直往北位第一峰去。

拉车的墨蛟自云头踏上这汹涌江流,齐云天垂眉敛目,不去看那十峰之景,也知众人目光俱在自己的车架之上。

自三百多年前他登上十大弟子首座之位起,每每大比,皆是他一人携两名执事童子而来,不带一个门人。他门下至今不过两个记名弟子,齐梦娇修为尔尔,自己也从不勉强她要有何造化;至于周宣,他一早便有言,若想于大比一争,那便自己去争,旁的弟子要如何闯关破阵,他便得吃一样的苦,过一样的关,不会因为师从玄水真宫门下便得半点优渥。

墨蛟拉车,一路踩水凌波,最后于第一峰稳稳落定。

一道道波澜为踏,齐云天缓步而出,长袖迎风翻飞,衣摆一级级拖曳而下,流纹暗显。他稍微揽袖,漫天奔流云水就如万里飞瀑直落而下,在他身后震出轰然大浪。一时间天地皆动,唯有他青衣轻缓,不动如山。

在场之人皆是起身见礼,无论师徒世家,无论修为高低,俱是齐声开口:“吾等见过大师兄。”

齐云天行至山巅之前横出的那一截高崖,纵观在场诸人,目光扫过空落落的第三峰,心中一哂,面上仍是那副温和而不失威严的神容:“诸位师弟请起。”

他这厢发话,余光堪堪与云中抬头的张衍一错而过。

“见过齐真人。”此时在场皆寂,唯有一个女道童驾鹤而来,稚嫩的嗓音一字字说得分明,“钟师叔因需闭关参玄,正值紧要关头,此次大比恐不能至。”

此言一出,世家与师徒的几位门人脸色都有些许变动,倒也不是讶异,只是习以为常间多了点“不过如此”的意思。

齐云天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也知他们缄口不言不过是在等自己的意思。钟穆清,说来钟穆清与他一度还是同门,只是时随事移……也罢,与琳琅洞天的恩怨,倒也不急着在这一时片刻。

“钟师弟修行勤苦,此乃我门中幸事,此次大比,不来也罢。”齐云天不过一笑了之。

那女道童听罢,便道了声“多谢真人体谅”,转头驾鹤走了。余下几峰的弟子闻得此言,也都收敛了神色,不敢有半点异议。

十峰之上忽地又安静了下来,自他到场后,世家已不敢再轻易谈笑,连带着师徒一脉也肃然以对,便是那庄不凡,齐云天遥遥瞥了眼,仿佛也坐得笔直了些。

眼下还有弟子尚在破阵闯关,时候也早,齐云天便在两尾墨蛟盘出的法榻上端然而坐,自童子手中拿过一卷细绢帛书,在膝头铺展开来,漫不经心地看着。

“齐师侄一到,这里倒是安静不少。”

来人是一个面目不过六七岁模样的小小童子,却一脸老气横秋,道袍上一片瑞兽祥纹。

齐云天抬头不觉一笑,吩咐童子设榻:“荀真人如何来得这般早?”

荀长老毫不客气地坐下,往云端扫了一眼:“若不来早点,那些子小辈怕是要上天了。”

齐云天知他指的是谁,反而低声笑了:“小辈有凌云之志乃是好事,长老不是常这么说吗?”

“嘿,怕只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荀长老冷声道。

“张师弟当年三泊破阵大难不死,想来是必有后福的。”齐云天缓缓开口,情绪藏得极好,眼中只余一点刚刚好的笑意,“大比之上,刀剑无眼,不过有荀长老坐镇,想必众位师弟也不过是点到为止的切磋而已。”

荀长老如何听不出这话中含义:“这是自然,若有小子狂妄,我自当出手。”他说至此,又哼了一声,“似你当初那般的情形,这几百年倒也再未有过。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