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瀛岳齿关颤抖着,鼓起莫大的勇气开口:“弟子看见了,弟子在天一殿中看见了……”他哽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您藏起来的姻缘红笺上,明明是渡真殿主的名字。您其实,其实……”

“都是些不打紧的旧物,看过便看过了。”齐云天抬头望着一天皎皎月色,“好好休息吧,莫想太多。”

关瀛岳还想再说些什么,而那个青色的身影依旧毋庸置疑地离去。

一路离开玄水真宫,看着满目沧海汪洋,一时间倒也不知该去往何处。

齐云天握着那卷画缓步踏浪而行,觉得胸膛里难得有几分空荡,停停走走,一时落寞。

然后他看见了立于月下的张衍。

张衍不知是何时来的,仿佛已在这里等了些时候,飞扬的玄袍上落着些流霜。他看着这样寂静的张衍,对方也同样看着茫茫然的他。

“周师侄可还好么?”张衍见了他,主动上前几步。

“都好,还要多谢丹鼎院的伤药。”齐云天回转过神,端然一笑,“渡真殿那厢已是料理妥当了么?”

“一点小事,只是他们不敢轻易做主,需得我用印罢了。”张衍随口道,“我处置事务,还是想再陪陪你,便过来了。”

他说得寻常,齐云天听着,也只觉得熟悉。

“那就一起走走吧。”他说。

张衍听不出他的话中藏着的情绪,但一时间也不多问,齐云天若想四处走走,他自然会陪着他去想去的地方。

他们走在昏黑澎湃的大海上,巨大苍白的月轮陪伴在身旁,他们彼此沉默时能听见海风呼啸来去,像是耳边飞过振翅的海鸟。

“看看这个吧。”走了很久,齐云天突然将手中的画卷递予身边的张衍。

张衍随手接过:“这是什么?”

“瀛岳自周佩那里翻出来的东西,那个女人说的秘密,或许便是这个了。”齐云天望向极远处,神色一肃。

张衍挑了挑眉,将画卷展开,但见画上是一俊逸少年,做道人打扮,神容端正,不苟言笑,依稀可见大派威严。角落处落有一行小字于西河派初见周真人,感拔擢之恩,以拙笔谢之。

“周真人……”张衍审度着那落款,若有所思,“莫不是玉霄中人?”

齐云天长长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我初见此画时,将画上之人错认为了周雍。”

张衍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措辞:“错认?”

“那是玉陵真人的画笔。画上这人的面目,与周雍有十成相似,只是更偏少年。然而落款上语涉西河派……”齐云天眉头紧皱,捻着袖口,“西河派乃是骊山派的前身,近两千载前,溟沧与玉霄扶植玉陵真人借西河派灵穴开辟山门,此画当是那时所作,世间还尚无周雍此人。”

“莫非画上这人是……”张衍旋即醒悟过来,亦有几分惊愕。

“不错,当是那灵崖上人周阳廷无疑了。”齐云天一字一句断言。

第四百八十八章

四百八十八

伴着那句话,海浪骤然汹涌,凛冽的寒风卷起青衣修士的法袍,上面出水的苍龙鳞爪飞扬。

张衍借着月光长久地打量着这副画作,透过那少年的眉眼,竟也窥出几分刀气。

“若这当真是那灵崖上人,那么周雍他……”他看向齐云天,犹有未尽之言,“周佩既然如此着紧此画,背后必然干系重大。”

“似到了灵崖上人那般境界,当已是不拘于肉身于皮相。因其自视甚高,这么多年也一直坐镇玉崖,鲜有露面之时。”齐云天观望着起伏的海浪,目光逐渐锐利,“若此画当真是玉陵真人手笔,作于西河派之时,那确有几分可信之处。”

张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这便是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