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已过去这样久了。

周宣屏着呼吸,有几分受宠若惊,最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恩师,弟子无事,只要恩师计划顺遂,弟子哪怕真的豁出这条命去也没关系的。”

“为何不怨呢?”齐云天目光看了过来,仍是平静的口吻,“此番虽然诸事得成,但毕竟是将你蒙在鼓里,甚至还累得你受了诸多惊吓与伤痛。”

周宣这次挣扎着也要坐起身,不顾齐云天的阻拦在他面前跪下,俯身一拜:“恩师,请听弟子一言……弟子,弟子出身鄙薄,无德无能,承蒙恩师不弃,于玄水真宫修道,如今亦六百载有余。弟子少时轻狂,不识大体,幸得恩师与师姐指点,这才端正道心,不曾入得迷途。若弟子并非玄水真宫门下,此番误入此局,被当做棋子博弈,哪怕事后无恙,心中怨怼只怕也在所难免;但弟子既为玄水真宫门人,逢此一事,便当以大局为重,义不容辞。何况以当时情形,弟子贸然现身,若关师兄手下留情,反是会坏了恩师诸多计划安排,那才真是弟子的罪过。”

他忍着伤痛急急忙忙地自白,说到中途便被齐云天搀了起来。

周宣一愣。

他很少敢直视齐云天,一则因为敬重,二则因为敬畏,眼下猝不及防撞上男人平淡的目光,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那感觉像是父亲。

如果有父亲的话,大约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吧。父亲很少会迁就小孩子的撒娇,更多的时候则是默默地看着他们长大,又看着他们走远,带着无声的威严与欣慰。

周宣忽然觉得眼睛一酸,连忙用力眨了眨眼。

齐云天重新将他安顿回榻上:“你体力寒气未消,好好歇着吧。为师明白的。”

“……是。”周宣赶紧老老实实地躺好。

齐云天坐在榻前,周宣不大能很好地看清他的神情,只半晌后才听对方沉声发话:“瀛岳毕竟历事不多,以后还需你多照看一二。”

“不敢说照看二字,弟子日后定当竭力辅佐关师兄。”周宣忙道。

齐云天走出偏殿,便见关瀛岳还在廊下徘徊。

“恩师,周师兄他如何了?额,我是说,周师弟。”关瀛岳瞧见他出来,连忙上前打了个稽首,带了些迫切。

“这些日子你需好生照看着,”齐云天轻声嘱咐,“他并无责怪你之意,你也莫要太过自责。”

关瀛岳低下头去:“但毕竟是弟子动的手,弟子终归……”

齐云天在他肩头拍了拍,示意他就此打住,随即自他身边走过,似准备离开。

“恩师!”关瀛岳耷拉着脑袋,忽地想起一事,连忙出声。

“嗯?”齐云天被他这一唤拦住脚步,稍微转头看着他。

关瀛岳赶忙将一副画卷双手呈上:“弟子前日里去伽仪峰清点遗物,发现了一些东西。”

第四百八十七章

四百八十七

那画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加着封禁,哪怕解开了绳结也无法展开。

齐云天端详片刻,自那法力的运作中分辨出几分骊山派的风格,随手便将其破去。

画轴一落到底,泛黄的古画霍然展开,露出上面墨笔勾勒的人影,端的是精湛的画工。

画上那人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俊美风流,虽是入画,眉眼间的清贵之气却栩栩如生,雍容的衣袍上依稀可辨星云图案。齐云天不过看罢一眼便已知画的是谁虽则面目年轻了些,也不曾带着一贯漫不经心的笑意,但这确是周雍无疑。

他的目光随之移到角落处的落款上,又是一怔。

关瀛岳留意到齐云天骤然变化的脸色,随之肃然。在他的印象里,极少有什么事情能惊动自己这位算无遗策的恩师。

“除了这画,可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