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青年整个人重重跌落在地,面前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向深处。原来是那些花香不是错觉,小路两侧满树梨花盛开,雪一般拥簇着,簌簌而落,随风而起。

这是……何处?

风中又送来断断续续的轻声哼吟,曲调与刚才不尽相同,却仿佛还是同一首填词。

“贻我三尺竹,还君半亩林。传我一纸书,报君百年心。二月春尚早,远道草犹青。燕子亦双双,我独不见君。迩来天地客,问道终须行。飘然两处别,一别至如今。愿裁九州春,补君芳菲尽。愿摘青天月,照君一江明。昔年风波恨,恩仇自当平。”

关瀛岳沿着小路一步步走近,听着那歌声逐渐分明,最后终于看清了那个坐在枝头的红色身影。

是个眉目稚嫩,手脚纤细的女孩,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般坐在梨花盛放的枝桠上,长长的头发与裙摆垂落,在风中摇曳。

“你是来陪我玩的吗?”女孩哼着曲,忽然注意到了他,低下头,笑得天真烂漫。

关瀛岳有些紧张地手握成拳,一时间拿捏不准对方的身份他起先以为这当是齐云天手中某件真器的法宝真灵,然而眼前这女孩的气息单薄,灵机灰败,不像是有多么高深的修为。

“我……”关瀛岳迟疑了一下,“我来找东西。”

“‘东西’?”女孩轻飘飘地落地,牵着自己的裙摆绕着他转了一圈,“什么叫‘东西’?好玩吗?”

“……”关瀛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女孩停下脚步,仰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双手捧起一只玉匣,凑到他眼前:“你要找的是这个吗?可是这个不好玩。”

关瀛岳心头一震,连忙接过查看,玉匣上确确实实留有齐云天的法力印记。

第四百五十九章 四百五十九

玉匣看起来不止一层,表面流转着青色的光华,将开合处密封。关瀛岳小心翼翼查看过其间的灵机流动,努力克服指尖的颤抖,缓慢放出法力,试着蚕食这层封禁。

红衣红裙的女孩漫不经心地哼着歌,牵着裙摆在他身边徘徊,看起来痴痴傻傻。

如此过了片刻,随着“啪嗒”一声,玉匣上的锁扣应声开启。

关瀛岳只觉得心跳得极快,那颗脏器似乎就要从胸膛里迸出来。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不是自己应该轻易窥视的秘密,可是眼下为了找寻所需之物,也只能赌上一把。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会被存放在如此荒凉孤冷的地方?

他坐下身,将玉匣搁置在地上,仍有几分迟疑。一旁的女孩见了,只觉得这是某种极新奇的玩法,兴致勃勃地也凑了过来,露出期待的神情。看见她这副模样,关瀛岳莫名放心了些,说她是齐云天的私生女都比说齐云天金屋藏娇来的靠谱。

他再一次郑重审度这个玉匣,手指收紧了又松开。

“如何,怕吗?”

怕,当然是怕的。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做,也没有人能告诉他该作何选择。这七年来,没有一日他不辗转反侧。可是怕也没有用,谁都帮不了他。

关瀛岳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选择将玉匣打开,映入眼中的,当先是几枚令信与私印。他拿起其中一枚仔细查看,倒是与齐云天手抄的那些道经落款处的印章对上,想来的确是齐云天旧日的私物。

他想了想,又打开第二层。这一次,里面存着一些不知是何用处的丹丸伤药,都已用过大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倒让关瀛岳有些嘀咕,他的恩师乃是溟沧三代辈大弟子,当年十六派斗剑一战成名后,便再未听说过有与人争斗的时候,又会是因何缘故耗去这么的伤药?他跟随在齐云天身边侍奉多年,也从未见自家恩师有何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