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来向霍真人道贺的么?”刘雁依倒并不如何在意这些称谓,只道,“怎不见梦娇师姐?”

周宣笑了笑:“近日多雨,师姐正随着恩师借无根水练习茶道,是以由我来走这一趟。”

刘雁依默然片刻,还了一礼:“那便有劳代我向梦娇师姐问个好。”她顿了顿,复又道,“齐师伯可还安好?”

“恩师他老人家向来忙碌,这一年难得清闲不少,自然一切都好,偶尔还会去四处赴宴。”周宣知晓刘雁依曾得齐云天指点过北冥真水,倒也不意外对方有此一问,笑道,“不过如今陈师弟修得元婴,恩师那厢倒免不了要忙起来了。”

“此话怎讲?”刘雁依不觉道。

周宣举了举手中那份贺礼刘雁依这才留心到,那玉盒上贴着和合二仙的红色剪纸他对上刘雁依问询的目光,略一点头:“先前恩师曾同霍真人帮陈师弟在骊山派定下了一门亲事,言是待得陈师弟元婴后,这喜事再操持起来,也算是双喜临门。恩师也特地交代了,说办得热闹些也无妨。”

刘雁依恍然,当即也就不再与他多说,彼此客气两句便各自往各处去了。她此番前来本是念及玄水真宫那厢极是有可能派齐梦娇来贺,姐妹二人也可见上一面,不曾想还是未能有说话的机会先前张衍虽勒令她不许往玄水真宫去,但却并不曾说过不许她前往功德院。只是当她去往功德院时,那边的长老言是齐梦娇早已卸了批功的差事,留在齐真人身边静修,不过挂个虚名在此处。

她又不由多琢磨了几分,猜测或许是齐梦娇功行到了要紧处,不日便能修得元婴,这才被留在玄水真宫修行,这却是好事一桩。她也觉得欢喜。

“恩师尝尝这个?”齐梦娇将一盏茶碗呈到齐云天手边,“这次弟子绝没有错了火候。”

案前翻着道经的青衣修士抬起头来,接过后不过略一摇香:“火候虽未错,只是茶叶的用量却多了几片,你自己尝尝,可是苦了些?”

齐梦娇端起自己那一盏茶抿过一口,努力思量比较,实在品不出与齐云天之前所煮的茶有何不同,只能徒劳地皱起眉。

齐云天笑了笑,将书一卷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罢了,这些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学得会的?何必拘了自己?”虽是如此说,他仍是浅呷了一口茶水,“气有天阴地浊之分,水也是如此。这谒山茶之所以需以春雨相烹,正是要借雨中天寒之气为引,若是旁的茶一炉水需得六十四片,这谒山茶便只需五十有余。至于需得多少,还得看所用之水,所烧之柴,所烹之时……这些可都是要花心思的地方。”

“恩师可是心疼这一盒好茶了?”齐梦娇眨了眨眼。

齐云天看了她一眼,不由失笑:“每年送到玄水真宫的新茶不知几许,你若喜欢,尽数拿去练手煮着玩都未必用得尽。”

齐梦娇也微微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之后仍有些低落:“弟子是想多陪陪恩师。恩师这些日子,看着总是不开心。”

齐云天稳稳地握着书卷,端然的神色间眉目不动:“你啊……”

“恩师,有些事情弟子自知不该多问,只是……”

齐云天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口气轻柔:“为师知道的。没事的,听话。”

昭幽天池主府内,黑衣的十大弟子首座居于案几之后,手执一份卷宗,静静听完殿下自家大弟子的禀告。一时间洞府内寂静无声,师徒二人相对无言,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隐约传来。

“就这些?”半晌后,张衍低声开口。

刘雁依品了品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但谨记为人弟子者的本分,不敢僭越,只规规矩矩道:“就这些。”

张衍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手头那份卷宗拿倒了,面上却不动声色,作不经意状:“哦。那你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