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二百九十八

“交易?”齐云天轻声重复了一遍那个微妙的字眼,似笑非笑。

“交易。”颜真人以平淡的口吻确定了他的疑问,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忽然不像一个苍老的道人了,那具枯瘦的身体里似乎能迸出一种少年人才有的盛气凌人,那双眼睛也不再浑浊无光,反而亮得如刀如剑,“虽然你如今坐拥玄水真宫,又被掌门老师选做继承人,但你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如今的局势,恐怕不会容你有登上那个位置的一天。你需要一个合适的盟友来度过这场危机。”

“颜师叔的意思是说,”齐云天抬眼迎上那锋利的目光,那一瞬间短兵相接,“你就是那个合适的盟友?”

颜真人笑了笑:“你应该庆幸,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有我作为盟友。”

齐云天仿佛漫不经心地抚过袖口,稍微弯了弯唇角:“一个曾经屡屡试图置我于死地的盟友么?”

“局势总是在变的,因为人心总是难以揣摩。”颜真人曲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头,“就好像之前我们谁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你我会像现在这样同坐于此说话;又好像你也无从料想,会否有一日,你这个位置,就被谁给取而代之。”

“今夜颜师叔总是话里有话,拖泥带水。”齐云天静静抚平袖口一丝褶皱,笑意里不掺半点动容,“何不直接一些?”

颜真人微微向前倾身,似想好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话语里带着绝妙的讽刺:“你不会真的以为,一场十六派斗剑之后,这个继承人之位,便能稳如泰山了吧?”他重新坐直,眯起眼仔细打量着他,“不错,当年门中内乱,英才尽折,唯有你一枝独秀,更是侥幸不死,活着从十六派斗剑归来,无人能与你一争。可惜啊,今时不同往日,齐师侄,放眼如今溟沧,你当真没有敌手吗?”

“十六派斗剑”几个字似钝刀刮过肩骨,生出阴冷的疼痛,而齐云天依旧端静跪坐,连目光都不曾有半点变化:“颜师叔的意思,晚辈不大明白。”

“是不明白,还是不敢明白?毕竟那可是你一手磨出来的刀,当然不敢相信那把刀会有指向你的那一天。”颜真人嗤笑出声,“可惜啊,无论你信与不信,如今这把刀,都已经要架在你的脖子上了。”

齐云天抬了抬眉头:“颜师叔如此杞人忧天,倒真是为晚辈着想,不胜感动。”

“杞人忧天么?只观如今之溟沧,三代辈弟子中,唯有他张衍的昭幽天池满门兴盛,良才倍出,而他本人于东胜洲大兴涵渊派,已有一门之根基;于东华洲又得诸派赏识,一场十八派斗剑声名大振,与那血魄宗对上时,连少清派婴春秋都出手相助;至于在溟沧之内,那就更不消说,且不提诸多闲散宗族皆已归附于他,便是那些后辈弟子,又有哪一个不是听着他张衍的偌大名声过来的?”颜真人冷笑道。

“那又如何?”齐云天有些懒散地听完,还以一笑,“张师弟声名显赫,扬我溟沧一派之威,此乃山门幸事。涵渊派远在外海,鞭长莫及;少清派出手相助,足见我溟沧与之交好;至于在后辈弟子中的声名,”他到这里,轻笑出声,“晚辈不才,早年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被叨念了许久,早已有愧,如今似张师弟这般,并非洞天门下出身,却可得此成就,才真真正正算得上是诸弟子之楷模,堪为典范,何错之有?”

颜真人听着他不紧不慢地一字一句驳斥自己,反而笑意更深:“‘并非洞天门下出身’,不错,要说那张衍缺在何处,正是他这师承出身。我听说,当初宁冲玄原本是要领他拜在你那玄水真宫门下?”

“一点不如何打紧的陈年往事,倒也辛苦颜师叔这般打听挂怀。”齐云天坦然开口,“不错,当初宁师弟确有引张师弟拜我为师之意,只是我那时闭关,便错过了这段机缘。不过张师弟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