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美玉,便是拜在丹鼎院门下,也一样是人中龙凤。我若收他为徒,他反而未必能有如今成就。”
“你敢如此放心大胆地用他,想来也正是因为他师承丹鼎院,背后无有洞天真人坐镇,就算再厉害,也压不过你这掌门嫡系的身份去,是吧?”颜真人缓缓开口发问,带着显而易见的刻薄,“不过,你可别忘了,这样好的一枚棋子,可不止你一人用得。你用得,你的老师,你的掌门师祖,一样用得。”
话语轻飘飘地落地,却仿佛溅起了血色。
昏黑的大殿内,年轻人的目光被烛火照出些许亮光,却不带分毫暖意,冷得像是寒星。
碎发之下,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旧伤下的疼痛似乎又在蠢蠢欲动,而他却半点也抗拒不得。
“你与正德洞天我那位大师兄之间,想来也不剩多少师徒情谊了吧。”颜真人又一次笑了起来,这一次带着说不出的志在必得,“就算你这个做徒弟的还时时谨记着尊师重道,可这世间又有哪一个当师父的,能看着一个心狠手辣,为了铲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的徒弟心中毫无芥蒂呢?你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正德洞天门下曾有弟子二十二人,如今除却那成不了气候的范长青与任名遥,便只余你一人。至于那几位是怎么没的……”颜真人略微将话语拖长,半真半假地夸赞,“以你心思之缜密,手段之周全,谁又能寻得到破绽呢?”
齐云天神色淡漠,听得这样的话语,只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既是空口无凭,颜师叔还是慎言为好。我常年闭关,老师那厢确实疏于走动,不过也不至于像师叔说得那般不堪。若要拿那些事指认于我……”青衣修士抿唇一笑,说不出地游刃有余,“当年世家欲行此事是何后果?前车之鉴犹在,师叔可要想好了。”
颜真人笑了起来:“我又何必行此多余之事?你便是与正德洞天恩断义绝,也总归是一对表面师徒,这点面子总还是要给的。不过,我却要提醒你一句,正德洞天要替掌门老师扶植棋子,也未必要选自己门下。选一个出身不高,需得洞天作为倚仗,又在门中颇有名望,可领法旨行事之人岂不更好?用起来还可博一个不偏不倚的名声,他日不愿用了,弃之也无伤筋动骨之患,横竖他们从不愁手中没有棋子。你是第一个,那张衍便可能是第二个,若是这张衍也教他们不能满意,那还有第三个,第四个……而你,齐师侄,你若没有了师恩的庇护,没有了掌门老师赐你的这重身份,你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镇玄水真宫,自觉自己稳操胜券吗?”
他借着略微摇曳的灯火好生注视着对面的年轻人:“你借了大势一手扶植张衍上位,想一子将死世家。只可惜到底还是你的老师师祖道高一丈,转头便吃了这枚子,为己所用。他们之前留着你,不过是因为无人可用,待得他日,这张衍在魔劫中立下大功,便是将你这位置取而代之,只怕也无不可。你犯了上位者最忌讳的错误,你给自己亲手树立了一个难以抗衡的敌人,当真不怕吗?”
“怕?”齐云天此刻的笑意稀寥,却也骄傲,仿佛一场雨猝然落下,而在走过千山万水的人眼中,这不过是一点水染尘埃的景象,湿透了衣角,却溅不到心上,“晚辈不似师叔这般精通棋道,这话实在教人云里雾里。晚辈只知,张师弟身为十大弟子首座,效命的乃是溟沧一门,而非谁一己之私。如今魔劫当前,掌门师祖既然觉得张师弟可担此大任,放权与之,乃是情有可原之事。至于棋子么,呵,张师弟此人,早在多年以前范师弟便曾评价,此子只可由之,不可制之。此言不差。
“至于颜师叔问我怕不怕……”他一字一顿,含笑间似有千刀万刃,能斩一天风雷,“死过一次的人,什么也不怕。”
齐云天望向那张老态横生的脸,他的目光中某种情绪开出了一瞬间的古艳:“我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