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在压抑间起伏,无有定处,更无从把握。
“魔劫在即,弟子以为待得张衍归山,还是该由十大弟子首座主事才算名正言顺”。
掌心略微一疼,齐云天低头看了眼因为手指过分收紧而留在手心的指甲印,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此事由我来料理,你不用为难。”
已经许久没有过了,这种锋芒猝不及防吻上咽喉的感觉。为何会如此呢?明明是可以依赖,也确实一度依赖过的人,到底是何时起,说出这样的话语只教他来得惊疑不定?乃至不得不防?
是了,如今那个人已是十大弟子首座,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身份与地位,已经足以在这个棋盘上与自己势均力敌,更甚至于……
取而代之。
这样一个念头乍起时,齐云天下意识抬手按上心口。
不存在什么痛与不痛,只是陡然一空的感觉教他险些茫然无措。那感觉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过了,那种沉堕到深渊之中,几乎要被溺死的无望。他这一生已是经历过这样一次暗无天日,他曾一度发誓定不会重蹈覆辙。
但一瞬之后,他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早已经历过太多起伏,明白越是这般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
他应该相信张衍。
齐云天这样告诉自己。然而一颗心却并未如往日一般安定下来,他必须得细细地盘算,确保每一颗棋子都尚在掌控之中。当年布下的网已渐渐有了效用,越是这样的时刻,越大意不得。
他抬起手指稍微挡在眼前,仿佛那过分明朗的日光照得人有几分不适。
自己已经防范了许多人,到如今,竟要连张衍也一并防范在其中吗?
第二百九十章 二百九十
半载之后,张衍去书秦掌门,奏请镇压北冥妖部。
秦掌门盘坐于上极殿后殿将书信观过,笑了笑,不置可否,只命执事童子前去传话,请门中洞天尽数至浮游天宫议事。少顷,十一道璨璨清光先后而至,与殿中各自落座,除却琳琅洞天秦真人居于掌门下首外,师徒一脉与世家皆是五五之数分坐两侧。沈柏霜虽在其中成就洞天最晚,资历最浅,但因其乃是前代渡真殿主卓御冥嫡传,与秦掌门等乃是一辈,是以师徒一脉中,他的位序倒还在孟真人之前。
人已齐毕,随即一道星河似九天直落,于星台处一掠,秦掌门也随之坐定。
“恭迎掌门真人。”在座洞天俱是稽首见礼。
秦掌门含笑免去诸般礼数,目光从容地扫过殿中众人:“今日唤尔等来此,是为一桩事,童儿,把书信拿去传示。”他拂尘一摆,嘱咐罢执事童子后又道,“此事说大不大,但多少还需一议。”
执事童子恭恭敬敬将书信呈予孟真人,再由孟真人挥手施法将其化作十份符箓送至余下几位真人之手。
信上话语简明扼要,孟真人只一眼便看罢,神色却不动分毫,只望向高处秦掌门。
秦掌门但笑不语,只以目示意,颇有几分高深莫测。
诸位洞天真人各自将书信一观后神情各有些微妙变化,世家几位真人皆是转头看向为首的太易洞天陈真人,见后者没有开口的意思,不觉在心中斟酌一番。萧真人不作声地看向对面的颜真人,二者对视一番后各自微微点头。
“攻伐北冥洲?好大的口气,张衍莫非以为我溟沧派还是师祖那时么?”颜真人轻掸袖袍,当先开口,打破这一殿寂静。
他出言颇有几分讽刺之意,一旁孙真人本还在饶有兴趣地琢磨这信上所言,一听此话,倒不由抬起头来:“师兄可要看清楚了,张师侄这分明只是入北冥对妖部小作惩戒,又不是要找上八大妖部拼杀。”他说罢,又拉长调子补上一句,“溟沧派是否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