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并不意外他能猜到自己的用意,只笑了笑,镇定纠正:“杀鸡儆猴尔。”
齐云天眉头微皱,并不马上定论,只沉默地转头看向玉台附近的山水景象,良久才开口:“此乃出其不意之举,亦可防止魔宗与北冥妖部有所勾结,确实是一着好棋。只是……”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掐了话头,只向着他宽慰一笑,“无妨。此事虽然干系重大,几位洞天那边自有我去分说,你放心便是。”
张衍却并非是为了教他从旁游说才提及此事,笑道:“倒不必这般麻烦。我先前于东胜洲替沈真人打点涵渊派,自有一份人情因果,此事当可请他出面说上两句。再来便是长观洞天的孙真人,想来也肯相帮。”
“琳琅洞天这些年不问外事,倒暂时不足为虑,只是世家那边,还有微光洞天与元贞洞天未必不会从中作梗。”齐云天闭了闭眼,旋即若无其事地开口,笑意轻松如常,“这样吧,还是由我去正德洞天走上一趟,若能说动老师出面,此事可成。”
张衍叹了口气,索性拉了他的手,将人一把揽入怀中:“此事由我来料理,你不用为难。”
熟悉的气机环绕周围,那一瞬间的温暖几乎教人心生贪婪,然而还未来得及感怀那份温存,一颗心却陡然凉到了深处。齐云天一点点抓紧张衍的衣袍,几乎觉得有某种巨大的,超出了掌控的惶然压得人难以呼吸,冰凉的感觉一直蔓延到了指尖。
不用为难……
这个人是如何得知,自己去往正德洞天说项,会是为难?
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二百八十九
张衍依稀感觉到齐云天回抱住自己,却不知为何,觉得有几分类似于疏离的陌生。他无法精准地分辨出这种感觉从何而起,仿佛自己在不经意间错踏了一步,然后脚下蔓出皲裂的纹路。
他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情绪,习惯性地低头吻过那微凉的发丝,却在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
他依旧继续了那个亲昵的动作,就如从前一般,缜密得无可挑剔。他不能教齐云天觉察到自己的这点异样,就好像此时此刻他需要以不经意地口吻去修补刚才那句失言:“听闻孟真人素来行事公允持重,若是此事可行,料想到时他自会答应;若是有所异议,反倒可能连累你被训上一句不够沉稳。”
张衍并不想教齐云天知道,有多少惊疑与忧忌曾如潮水般浮过自己的心头。
“他们语涉大师兄,我便不觉多听了两句,始知……自大师兄修得元婴法身后,孟真人便已用弥方旗镇在玄水真宫之上,法身难越。”
“孟真人待弟子素来宽慈,更何况大师兄是他最得意的亲传弟子……其中想来必有蹊跷,只是旁人难以得知。这些年,我从旁看着,虽则后来大师兄分明也离了玄水真宫偶尔往九院与浮游天宫走动,可是和孟真人一并的时候,仿佛终归是疏离了些。”
“大师兄肯选你为十大弟子首座,可见对你是推心置腹的信任,若是正德洞天真的与大师兄生了什么嫌隙,恐怕也唯有师弟你,在门中能助大师兄一臂之力了。”
张衍在齐云天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皱了下眉头,隔着衣衫抚过他背后的脊骨。对于正德洞天那位孟真人,他实则接触得并不多,齐云天与之师徒相处究竟是否生疏他仍是存疑。何况他归山后不久便前往少清,许多事情到底知之甚少。
已经有太多太多的隐秘积压在心头,张衍想,也许是真的不能再多了。若是再放任这里削去一寸,那里耗去一厘,那小心翼翼保留下来的,还能剩些什么?
够了,够了。至少此刻他还能拥抱面前这个人,至少他们之间还有岁月积攒下的一点默契。
齐云天似有些倦意地阖上眼,然而随即便睁开,目光依旧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