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天随手指点四方,殿内珠光随他指尖所指之处依次亮起,眨眼间殿内已亮如白昼。又有香炉引燃,焚起古朴清香,两条墨蛟盘绕于两侧云柱之上。
如此不过稍候了片刻,周宣便在殿外回禀,言是张师叔到了。
齐云天眼神微动,立于龙鲤之上抬头向殿外看去,眼见着那个漆黑的身影一步步拾阶而上,目光专注而柔和。倘若此刻不是为行尊拜之礼,他当是要走出这一方天地去见他的。兜兜转转这样许多年,他仍旧怀揣着最初时,想要奔赴至这个人身边的渴望。
渊兮殿早已被汪洋般的珠光照得足够明亮,可张衍踏入殿中的那一刻起,这些光芒便要为之失色,一如朝阳破晓。
齐云天看着他一步一步来到自己面前,就要走上那个曾经教自己荣极一时也痛不欲生的位置。这样一条路踽踽而行,步履蹒跚了那么多年,孤零零赤条条,无牵无挂,竟还有人能走到自己的身边,愿意走到自己身边,比肩往前。
黑衣飞扬的年轻人到得殿中,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带着说不出的意气风发,与唯有他二人能懂的,刻在岁月里的誓言。
张衍仰望着高处那个端然的身影,那是他这么多年来不停追逐的念想。人人都道他丹成一品,百载成婴,不过三百年修得元婴法身,乃是九州亘古万年少之又少的奇才,可只有他心中清楚,其实不是的,其实纵使他再如何紧赶慢赶,步履匆匆,于眼前这个人而言,自己依旧是来迟了。
没有人知道或许有些人一度清楚,却也终究不如他看得分明这个人是如何踩着鲜血与伤痛走到那样高的地方,又是如何辗转斡旋,将自己应得的一寸寸紧握在手?无人能够明了,这个人的平静与端然背后曾经被折损过怎样的心气与骄傲。
时至今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姗姗来迟,但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个人的面前。
“张师弟,此际正逢魔劫,十大首座之职当能者居之,由你来做,却是最为合适。”
齐云天于高处静静地与他对视,开口时嗓音肃穆,以三代辈大弟子应有的礼数与威严,向他道出那些端正的话语。
“溟沧万载开继,立门以玄,治派以道,戡乱以法。迩来天地有劫,绸缪在先,丹鼎院弟子张衍,破卷通经,功德相宜,堪为砥柱之才。今仰承掌门明谕,俯顺舆情,金册加印,授以首座之位,晋秩紫诰,嘉言孔彰,特谨告山门。”
“我倒希望大师兄能等等我,不然可就追不上了。”
张衍迎上那目光,振袖坦然一拜,效仿着那样郑重的语气,答允得干脆而坚决:“承教于大师兄,自当素位而行,策驽砺钝,不负所托。”
“我说过,你已经追上了。”
齐云天仿佛微微笑了起来,端庄的眉眼里岁月流光。
他稍微抬了抬手,身后的侍婢踏着莲花来到张衍面前,奉上一应的金册玉章,一柄青玉如意下,压着一件与伏波玄清道衣样式相仿花纹类似的玄色法袍。
张衍再是一拜,双手接过,随之收起。
“这交托印信之事,原本当召齐其余九弟子,宣读金册,行尊拜之礼,只是霍师弟先前免了此节,这番世家受挫,不宜太过,只能委屈师弟了。”齐云天亦是缓步而下,笑了笑,撤去之前的端肃,轻描淡写道。
张衍望进那双从容不迫的眼睛里,还以一笑:“虚礼而已。”
“束礼可废,威仪不可去。”齐云天轻声叮嘱,“十大首座若是出外,若当乘双蛟车辇,你需记得了。”
张衍略一点头,齐云天看在眼中,想了想,终是借着旁人无法察觉的角度暗自握了握他的手腕,也并不在意接下来这番话传到浮游天宫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师弟你执掌首座之后,大可放心去做,不必有所顾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