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钧阳倒还神色淡定,那罗沧海已是抖若筛糠,恨不得连蛇皮都抖一层一下来。
“恩师!恩师!你听我解释!”罗沧海眼看着晏长生向他们这边走了两步,连忙蹿了起来,“不关大师兄的事,都是我拉着大师兄偷跑出来的!弟子认罚,你别怪大师兄!”
吕钧阳皱了皱眉,摁下他的蛇头,示意他闭嘴:“恩师,弟子未能拿下英节鱼鼓,请恩师责罚。”
“……”晏长生啧啧嘴。
他娘的,真闹心。
“算了,该干啥干啥去吧。”晏长生不耐烦地一甩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吕钧阳先是一愣,随即道:“那恩师……”
晏长生转过身去,留给他们一个凛然的背影:“为师还有点事情,料理完了自会回山。你们且去吧。”
“可是……”
“恩师英明!恩师英明!”罗沧海先一步反应过来,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弟子恭送恩师!”
晏长生扭头瞥了眼他那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哼笑一声,分身化影随即在风中散去。
罗沧海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随即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抱着自己的吕钧阳:“大师兄,这次是我莽撞了……”
吕钧阳面无表情地抱着他往会城方向走去:“走吧。”
罗沧海心中惴惴,最后还是没忍住提醒:“大师兄,回楚恨崖不是这个方向。”
“你不是想看灯会吗?”吕钧阳觉得奇怪,低头看着他。
罗沧海被一句话砸得昏昏沉沉,几乎以为听岔了:“大师兄还肯陪我看灯会吗?”
吕钧阳对上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淡淡道:“我答应过你了。”
罗沧海一下子从他怀中溜出,落下时又是那副公子王孙般玩世不恭的人样。他仿佛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种种,欢喜地要去牵吕钧阳的手。但随即他便在吕钧阳意识到这个动作以前收了手,转而替他拍去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嘿,有大师兄这句话,小弟必会为大师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张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在一座洞府门前。他抱着齐云天,看着石阶之上那洞开的大门,匾额上“批云借月”四个大字细瘦却猖狂,竟不是笔墨书写,而是以剑气刻之。
“愣在外面做什么?还要我请你进来不曾?”
张衍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这竟是那晏真人的声音……此地究竟是……
他低头把过齐云天的腕脉又是与那时一样的情况。他抬手拭去齐云天唇上一点血渍,终是抱着他踏上面前的石阶,走进这座灵机暗涌的洞府。
入内之后,张衍才发觉,这里更像是一座庭院,古藤与芳草蔓延,廊外开着一丛丛不知名的花。亭台楼阁不一而足,比起中柱洲的金玉奢华,样式更显古朴而端庄。他走过曲折的长廊,再穿过几重月洞门,终是见到了躺倒在高阁上自饮自酌的黑衣道人。
“晏真人。”张衍微微眯起眼,只觉此人身上的气势威严比之刚才更甚。那一道袖风,竟是把自己与齐云天送到了他的正身面前。
晏长生低头看了他一眼,最后一指那院中莲池:“把人放那儿去。那儿水汽灵机足,他修《玄泽真妙上洞功》,能自行调养。”
张衍默然片刻,这才意识到晏长生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一眼望去,那莲池内水波不惊,只简单开着几朵素净莲花,却自有一片浓郁灵机暗涌于水下,确实是一个养伤的好地方。
他抬手一点,一朵硕大莲叶浮来。他踏水来到莲池中央,将齐云天安放其上。水面忽起波澜,那些灵机像是受到某种吸引,主动开始哺育这具虚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