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侄,此山乃地脉汇集之所,又接天连地,乃是极佳的采气之所在。”鱼鼓真灵自他袖中钻出,指着远处一座龟形山川如是评价。
张衍循着他的指向看去,不觉道:“当初大师兄也是在此采集罡气的吗?”
“这倒不是,那么多年过去,天地间灵机流转变动,这罡气之精自然也不会始终停留在一处。眼下这处就不错,你那大师兄当年可没你这么好的机会能寻得这样的地脉。”鱼鼓真灵懒洋洋一笑,忽而想起什么,不觉揶揄道,“诶,说起来你这一路上为何总是提及你大师兄?你们交情很好吗?”
张衍面不改色地应付了过去:“大师兄乃是我被楷模,自然心向往之。”他口中说得淡然,心中却庆幸自己与齐云天道别时锁了袖囊,没让这对方瞧了去。
“唔,心向往之……”鱼鼓真灵想了想,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可惜一时半会儿没酒喝,脑袋到底不大灵光,“多少人都想取而代之,你小子却是心向往之?”
“取而代之”四个字让张衍稍微皱了皱眉,随即笑了笑:“大师兄在门中身份超然,想取而代之的人不少,能取而代之的人却是无有。”说至此处,他目光难得温软了一些,看着那一片云海生涛,话语也随之放轻,“何况,在有一个地方,是谁都取代不了他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百六十一
昨夜下了一场淋淋漓漓的雨,天明时分,外面一片山水皆被洗得苍翠而清透。
周用枕在林间一块巨岩上喝了一夜的酒,身边歪七倒八俱是空了的坛子。眼下最后一坛也已是空了,他不甘心地把坛子整个倒过来晃了晃,却连一滴也抖不出来,只得把空坛随手一扔,翻了个身。
然而意料中那清脆的碎响并未传到耳边,周用的目光有一瞬的雪亮,随即又恢复到了一贯的醉眼朦胧。
“周师兄,”来人并未掩盖自己的气机,清朗的声音渐近,“是我。”
周用茫然地望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懒得管自己此刻不修边幅的模样,摇摇晃晃地坐起身,还没开口招呼,就先吐了一地的酒污。
竹纹缭绕的衣摆被溅上酒渍,洛清羽却并未露出嫌恶的神情,只随手一拂袖,便清理了这片污浊。他在周用对面默然坐下,将一坛还未开封的酒推到他面前。
周用直勾勾盯着那坛酒,良久后终是抬头看了眼洛清羽,却不觉一怔:“你瘦了。”
洛清羽牵动嘴角算是笑了笑,脸色略有些苍白。他稍微错开周用的目光,与一贯清风雅静的作派相比显得有些狼狈:“我来看看你。你我兄弟二人也许久不曾坐在一起好好喝一杯了。”
“堂堂微光洞天的亲传弟子肯赏脸,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周用拍开酒封,放声一笑,自顾自痛饮了几大口,便将酒坛摔了个粉碎,醺醺然看向洛清羽,“眼下这酒已喝过,洛师弟也该送为兄上路了吧。”
洛清羽的脸色蓦地惨淡了下去。
“听说几个月前明羌水洲有场小宴,宴上比斗你败给了那庄不凡,颜真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周用打着酒嗝,慢悠悠开口,竟是幸灾乐祸的口吻,“门中都传遍了,说你不如那庄不凡,还说十六派斗剑怎么能派一个沾染了歪风邪气的弟子前去。”
“你……”洛清羽嘴唇动了动,似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一般。
周用凑近了一些,满身都是浑浊恶臭的酒气。他用虎口托起洛清羽的下颌,像是审视一件器物般打量着那张清俊斯文的脸,露出轻佻的讥笑:“颜真人最好面子,哪里还容得下我这个罪魁祸首?不过洛师弟风姿出众,想那一夜婉转于身下的销魂滋味,为兄能一亲芳泽,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嗯?”
那样不堪入耳的话让洛清羽一直颤抖的目光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