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便似活了一般钉在它面前一寸处。

黑蛇吓得缩了缩脑袋,随即扬起前躯吐着信子,向着草屋内的道人小声道:“恩师,是我。”

道人睁开眼,扬袖间气机一收,便连梭带蛇一并卷进了屋,自然,也没忘记那坛酒。

罗沧海一落地便化回了人形,把抱着的酒坛交到自家恩师手里,郑重其事道:“恩师,弟子幸不辱命。”

晏长生拍了拍坛口的酒封,满意一笑,随即又皱眉啧了一声:“怎的去了那么久?”

罗沧海在他面前坐下,一拍膝头长吁短叹:“哎哟我的恩师啊,你是不知道大师兄在酒窖设的禁制有多难!您老人家没事教他那些劳什子做什么,吃苦的还不是咱爷俩……您瞧瞧,您瞧瞧,为了解那禁制我蛇皮都要掉了一层。”

“那是你大师兄学以致用。”晏长生正色呵斥了他一句。

“唉,反正您这心偏得就没正过。”罗沧海假惺惺地一抹眼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要是把您的酒给锁了,您不得把我剥了皮炖汤喝?”

晏长生撕了酒封,先尝了一口,这才觉得这个把月来那股子不自在的酒瘾好受了些。他瞧了眼对面可怜巴巴的罗沧海,挑了挑眉:“怎么没给你自己拿一坛?”

罗沧海叹了口气:“恩师,弟子可只有一条尾巴。若是人形过来,惊动了大师兄,那就连这一坛也没了。”

晏长生笑啐了他一句,揉了揉他的脑袋,把酒坛丢给他:“瞧你那德行。”

罗沧海仰头饮了口,抬手擦了擦嘴角,又把坛子还了回去。他刚要说些什么,忽觉草庐外气机一变,吓得赶紧变回原形,在晏长生背后缩成一团。晏长生干咳一声,也赶紧将酒坛收入袖中,坐得端正了些。

“弟子拜见恩师。”白衣少年立于草庐外恭敬稽首,嗓音平淡。

晏长生淡淡应了一声:“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罗沧海在他背后缩得更紧了些。

吕钧阳入得草庐,又是一拜,刚要开口,却嗅到屋内竟有些许酒气,不觉皱眉:“恩师可是又贪杯了?”

“……”晏长生咳嗽一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是你罗师弟管不住自己偷喝,为师已是训斥过他了。”

罗沧海心中委屈,吐着信子舔了舔自己的尾巴尖。

吕钧阳眉头皱得更深,就要再开口,晏长生已从容地岔开了话题:“你来所谓何事?先说要紧的。”

“是。”吕钧阳一拱手,“启禀恩师,近日列玄教似在大肆追缴一人,据说此人初到中柱洲便毁了列玄教一座分坛,还搬走了他们的祖师神像。如今此人的拓影画像已经四面传开,弟子以为,还需恩师一观。”

他自袖中取出一方软绢,双手呈上。

晏长生抖开一看,但见素白的绢布上印着一个年轻英气的道人,不觉眯起眼:“哦?是这小子。”

第一百六十章

一百六十

吕钧阳听得第一句便低下了头,却久久没有等到第二句,不觉有些意外。他抬起头,不觉有些疑惑:“恩师?”

晏长生捻着那方拓影画像看了又看,面色沉着:“没事,容为师再想想。”

“……”吕钧阳长考一番,若有所悟,不由自省起是否是自己一时失言,惹得自家恩师念及溟沧旧事。他心中一叹,当下便也忘了那酒的事情,轻声道,“恩师,那些事已过去很多年了,还是别想了。”

“怎么能不想?难道就要便宜那小子了吗?”晏长生登时怒不可遏,随手把软绢丢开,“你先回去,待为师好好想想是将那小子揍一顿,还是多揍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