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危娄抖了一下，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似的, 低着头嗫嚅道：“弟子……知道了。”

言罢, 殷危娄转着轮椅就要往回走，白予卿听见擦眼泪的声音，一转头，小徒弟确实拿手蹭了一下眼睛。然后艰难地转着轮椅往回走。

白予卿不由得暗自反思，他刚刚是不是……语气太重了？

他教不会的学生, 小徒弟摆平了。他想让小徒弟去休息的，但是……但是好像语气太重了一些, 听起来反倒有些责怪的意味……

白予卿微微叹气，冲殷危娄招招手道：“回来。”

殷危娄背着他, 举起手又像是在眼角的地方蹭了一下，转着轮椅来到他面前，畏畏缩缩地叫了一声师尊。

白予卿心道，果然刚刚语气重了。他抿了抿嘴唇，琢磨着如何跟小徒弟表达好自己的感情，难的是，他既不想胸口疼，也不想让小徒弟伤心难过。沉默片刻后，白予卿对殷危娄道：“为师只是想让你休息。”

说完，他心口一痛，这种表达方式不行，太温柔了一些，他咬咬牙，把声音放冷，说道：“你回去。”

殷危娄问道：“师尊，弟子是哪里做的不好？师尊是不是厌弃我了……”

白予卿紧紧抿着嘴唇，说实话，他招架不住小徒弟这幅模样，尤其是不敢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平日里只要他夸这孩子一句，这孩子就能高兴半天，自己若是有一丝一毫的烦闷，这孩子也是想方设法让他开心。

况且自己的命，也是他救的。

若是没有那诡异的心口疼，他何必天天端着一副架子，冷着一张脸，看上去没个好眼色，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这么懂事的徒弟，怎能不让人喜欢？

殷危娄见他脸色阴沉，壮着胆子上前，轻轻拽了拽白予卿的衣角，低声道：“师尊别厌弃我，弟子哪里做的不好，师尊说出来，我改……”

白予卿回过神，低头看一看，小徒弟又拉他的衣服，眉头一皱，殷危娄立刻把手缩回去了，白予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斥责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姑娘的做派？”

殷危娄收回了手，低头应道：“是……”

白予卿老父亲心理作祟，忍不住教育道：“你不小了，若是日后有了道侣，难不成还是一副小姑娘模样？！”

殷危娄从轮椅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白予卿的面前，说道：“我不找道侣！师尊别赶我走！”

白予卿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群孩子是怎么回事？上一次他灵脉尽毁，希望这群孩子能有更好的出路，结果跟他硬要把人赶出去似的，一个个赖着不肯走，现在小徒弟也是，他不就说了一句找道侣吗？又没说赶他走，想到哪里去了？

这一群就跟青春期格外敏.感的少男少女一样，一点儿也说不得，说一句他们就能想十句，这一句跟上一句根本不着边儿。

白予卿耐着性子，教育正处在青春期的殷危娄：“你不修无情道，日后定是要找道侣的，难不成以后要孤零零地一个人过完一生？”

殷危娄扒着他的膝盖，摇摇头道：“不，我不孤零零的，我有师尊！”

白予卿心里无奈，他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没办法跟殷危娄描述谈恋爱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只能劝道：“你还未遇见喜欢的人而已，日后遇见了，自然想要结为道侣，也就忘了师尊了。”

殷危娄的心砰砰地跳。

他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啊……

他想告诉师尊，从未有过的强烈欲.望，想告诉师尊，想一遍又一遍地跟师尊讲：我喜欢师尊，我一直陪着师尊……

可是师尊的眼神冷漠疏离，还是和往常一样，看不出半分情.爱，甚至连对弟子的关怀也是